一千步的地方便是曹军的中军大寨,此战曹军的主帅陈登就在其中!”
“……”
没有人回应他,所有人露出的都是一张麻木的脸与冷漠的目光。
陈登在其中?那又如何?
孙权、孙策都打不过,他们几百人…呵呵,所有人都“呵呵”了!
哪曾想…
就在这时,周泰冷笑道:“现在传令下去,把小船都给老子烧了,每人随身携带着多少干粮,都给老子扔江里去,这一战,要么打退曹军,劫得曹军船舶,大胜着凯旋回江南,要么,都跟老子一起死在这儿!”
呃…破釜沉舟?
这一句话,让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破釜沉舟”四个字,也同时…提起了精神。
你大爷的,这是玩真的呀,不是说好了是劫营么?干嘛…凭空给自己增加难度呢?
“周…周将军…”有小卒磕磕绊绊的问道:“陈登在这中军不假,这中军的戒备倒也不算森严,可…可…曹仁与夏侯渊就在附近驻扎呀,我们…我们!”
“嗖…”
他的话没有脱口。
周泰直接拔出了刀…驻在巨石上,左右四顾,他脸上的横肉一抖,露出了狰狞之色。
“老子不喜欢跟人讲道理。”
“今儿个,要么就跟老子一起冲,博个荣华富贵,要么…现在先被老子给砍了!”
这是…
看着周泰那裸露的上身,那横起的健肉,那八块腹肌…还有那些刀疤,一干小卒心头一寒,琢磨着…十个、二十个都未必能打得过他一个呀!
“咕咚…”
所有人倒咽了一口口水,舍命陪君子,啊不…是舍命陪傻子,只能拼了!
倒是唯独周邵,这个周泰的儿子,十八、九岁的公子,他从父亲的眼眸中看出来点什么。
父亲以往虽然鲁莽,可…绝不至于鲁莽到以卵击石的地步!
借着将士们最后补充水分,吃掉干粮的功夫…
他与父亲周泰一道行至树根之后。
父亲周泰刚刚在这边撒了泡尿,手在那崭新的铠甲上来回擦拭,看样子很不讲卫生…
“爹似乎颇为胸有成竹…”周邵朗声道。
所谓知子莫若父,这句话反过来也一样,知父的也莫若子。
“被你看出来了。”周泰打开一个竹筒又补充上一口水,接着吐了一口吐沫,呲了呲牙。
“爹?这到底是…”周邵忍不住接着问…
周泰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一仗是必胜的局…”
讲到这儿,他不忘提醒儿子。“记得多割下些人头,到时候找陆家族长领赏、领功!”
这…
不等周邵迟疑。
“好了…”周泰再度跳上石阶,吹了声口哨,他抽出了刀,吆喝道:“集结,都特娘的跟着老子冲,你们都看好了,老子冲在最前头,老子若是止步不前…你们就砍老子一刀,老子比猫多四条命…死不了!”
“可若是让老子瞅见你们止步不前,那老子这一刀,你们可能会死!”
“哼,现在,咱们的粮没了,船也没了,要么跟着老子冲垮这曹营,要么都死在这儿,记住,这不是劫营,这不是劫营!”
周泰特地强调了一遍,他尽量的抬高了声调。
“这是,死战!决战!”
一番号令…
七百勇士,瞬间集结,各个拔出刀…犹如虎狼!
…
片刻之后,森然的刀锋在月色的映照下凛然出鞘。
曹军中军大帐遭袭…
突如其来的江东兵犹如从天而降一般,饿虎扑狼似的冲杀入了曹军军寨。
一群浑身黑芒一片的兵勇,疯了似的提刀砍杀,摧古拉朽…
而这曹军中军大寨,却好像…毫无准备。
不…
这已经不能说是毫无准备,整个中军大帐的“曹军”就像是毫无抵抗之力,甚至…他们的帐子中连最起码的武器都没有!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敌军…
他们意识到要奋起反抗,可手边哪里有武器?还不等去寻找钝器…已经被这些眼睛里泛着绿光的柴狗开膛破肚!
一张张扭曲的脸,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半柱香的时间,七百勇士往返冲杀,竟杀了“曹军”数万人!
杀到最后,除了周泰外,他们都懵逼了?
曹军不是一向以战斗力彪悍著称的么?
怎么…这一战,这么轻松?
如果曹军都是这般“渣渣”的战斗力,如果曹军随身都不携带武器,那莫说是五万,就是十五万,二十五万,这七百勇士也不怕!
“杀…一个不留!”
周泰的血性已经进一步的爆发出来…
毕竟,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毫无转圜余地的屠杀!
而同样的,这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将成为他周泰成名,将成为这七百勇士,将成为陆家崛起的功勋与倚仗!
…
…
两炷香,喊杀声,哀嚎声还在继续。
可此刻…就在这曹军营盘的高处,陈登带着一干甲士眺望着树丛中军寨的方向,面颊上却是无比的淡定,无比的从容,就好像下方营盘将士的生死与他无干。
而他口中吟出的话…
更是与大寨中的杀戮全然没有半分联系。
“文远将军这赶来的恰到好处啊…”
陈登一边开口,一边把眼眸转向身侧…
他身侧伫立着的却不是张辽张文远?还能有谁?
张辽将手中的月牙戟掷于一旁,连连感慨道:“曹营内,这一万余袁术的余孽,朝秦暮楚,两面三刀,先是投袁术,又投曹司空,最后投刘备…现在成为了下邳一战的俘虏,用他们那鲜活的血去配合演这出戏,的确很合适!”
诚如张辽所言…
这一支中军大寨中驻扎的正是此前投诚于刘备的那支袁术的残余。
曹操本是下令在下邳城破时就地坑杀,可张辽适时的赶到,转述了陆羽的话…却也给曹操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坑杀?多没劲!多可惜呀!
配合着江东陆家演出这么一场大败曹军的戏码,岂不是更加有趣?如此这般,这群朝秦暮楚的“贼兵”也死的更加值得。
“呵呵…”
陈登笑道:“古有杀神白起,坑杀三十万赵卒,惹得一世之骂名,今日…陆司徒,借刀杀人屠戮了这两万余袁贼余孽,留下的却是一桩美谈哪!哈哈…这一计不可谓不高明…”
“高明自是高明!”张辽主动提及。“只是妨碍了元龙的名声罢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一战陆羽是一箭双雕不假…
对曹营、对江东陆家都极其有利。
可唯独有损陈登陈元龙的名望…
要知道,此前陈登在对江东军时还未尝一败。
“我的名声算什么?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陈登摆摆手…“我这条命都是陆司徒救得,此前几次大胜江东,也是拜陆司徒料敌于先所赐,我的名望比起陆司徒的布局,不值钱,一点也不值钱!”
讲到这儿…
陈登与张辽彼此互视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的爽然大笑了起来。
过得片刻,这笑声落下,张辽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
“元龙?是不是该派哨骑将此间遇袭的消息告诉子孝将军、妙才将军呢?否则…”
张辽眼眸微眯。“要是都这种时候了,这两营还不来救,就显得有点儿假了。”
“是啊,哈哈…”闻言,陈登点了点头。“文远兄考虑的周全,做戏做全套,可不能因为疏忽,坏了陆公子的大局!”
一言蔽…
陈登招呼道:“来人,即刻发哨骑去通传子孝将军、妙才将军,就说江东水军奇袭中军,让他们速速驰援…”
“喏!”甲士闻言,就打算去禀报。
“等等!”陈登猛地想到什么。“告诉他们,让他们走陆路!若是敌军下江,切莫追击!”
是啊…走陆路,这很重要!
得替人家江东陆家的这些勇士考虑好退军的路线…
送功劳、送军械、送船舶、送逃跑路线,简直就是莞式一条龙…
这仗打的,也是绝“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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