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将印绶递到了他的眼前,陶谦的话接踵而出。“玄德公,现在,我就把这徐州牧的印绶,这徐州五十万百姓托付给你了…明日我就上奏朝廷,表奏你为徐州牧!”
“不可!往往不可!”刘备豁然倒退…连翻推开这锦盒,尽管…他心向往之,可现在,不能…也不敢!
“刘备万万不敢!”
“有何不敢?”陶谦指着窗外。“连…连曹操那样的奸雄都能坐拥兖州,坐拥徐州大半,玄德公身为汉室后裔,德行操守皆具王室风范,为何就不能统领徐州?说是徐州,其实如今也不过下邳、广陵两郡之地了呀!还望玄德公不要推迟…”
“是啊…玄德公。”陶商很谦卑的举起印绶,再度递到刘备的面前。“这徐州牧非玄德公莫属!”
刘备还是推迟。“我…我不是曹操,在下协助陶公是为了救徐州,不是为了图徐州,陶公…陶公子,请你二人万万不可陷我于不义之地?”
唔…
闻言,陶商眼珠子转动,到手的徐州,这么大的诱惑,刘备都不要嘛?难道…此前是错怪他了?
陶商这边还在思虑,陶谦却是苦口婆心。“玄德啊,你就为徐州的百姓想想,担此重任吧?”
呼…
刘备摇头,其实他内心中太想拿这印绶,他也太渴望下邳、广陵这两郡之地,可…现在,他必须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欲望。
“禀曹公…”刘备再度拱手。“我刘备今日有言在此,一旦曹操退兵,下邳城转危为安,在下即刻离去,绝不停留!”
一言蔽…刘备徐徐退去…
这一退,退的是慷慨大义,退的是凛然正气。
待得刘备走远…
陶谦方才开口询问陶商。“商儿,我就说你错怪玄德了吧?他与曹操不一样,他是仁人君子,不会图谋咱们的徐州!”
“唉…”讲到这儿,陶谦长长的叹出口气。“曹军十日后攻城,以你和曹豹的才干,不足以守住城池,为今之计,给玄德加派人马吧。整个徐州内,也唯独只有他能与曹操一争高低!咳咳咳…”
“父亲放心…”将陶谦又咳嗽了起来,陶商急忙去拍父亲的后背。“孩儿谨记…”
尽管,对刘备的疑心散去一些。
父亲的徐州也没有让出去,但这并不能就说明他刘备的忠义…还需要再试。
可陶商还是有些担忧,担忧刘备是伪装出来的…
陶商徐徐退出此间屋落…
曹豹早就等在这边。“长公子…为何不‘摔杯’呢?”
呼…陶商轻呼出口气。“刘备仁义,不忍得徐州,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打算再试他一试,这次你去…”
说话间,陶商将徐州牧的印绶递给了曹豹。“你就说,白日里是我父亲考虑的不周全,如今是夜深人静,若然玄德答应受此印绶,你曹豹与所有徐州兵、丹阳兵均听其号令!你就说这是父亲秘密安排的…”
讲到这儿,陶商嘴角一撇。“我倒要看看,这刘备是真仁义,还是伪君子!”
念及此处,一抹精光在陶商的眼角骤然浮现。
而此刻的刘备早已退回馆驿,孙乾早就等候于此…
“主公,徐州兵大部已经成功策反,如今…他们均效忠主公。”孙乾悄声讲道。
徐州兵大多出身底层民众,与庶人派关系最是密切,有糜竺、糜芳、孙乾的相助,拉拢他们并不难…而这是刘备要谋取下邳城的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则是分化丹阳派,让关羽、张飞、赵云以将领的身份渗入丹阳派的将领中…树立威望!
除此之外,徐州内部的名士派也要积极拉拢…
呵呵,在刘备看来,陶谦让徐州他不敢要,要了也觉得不踏实,反倒是自己动手谋下来的,心安理得!
“按计划进行,务必小心,不漏声色!”刘备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的面颊上没有半分喜色,他的眼眸永远就好像是湖水一般——清澈、宁静,波澜不惊。
…
…
下邳城外,曹营大帐。
此刻的曹操正面色凝重的提出他的顾虑。
“志才、公达,我从来就不担心陶商,留下下邳城与广陵郡做淮南的缓冲地带也并非不可…只是…”
曹操顿了一下,旋即才念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他颇为重视的名字。“只是…刘备在下邳城内呀!此人素有大志,我料定他背弃公孙瓒投靠陶谦必有所图…”
“这一对陶家父子虽不简单,但未必是他刘备的对手,若然这下邳城归于刘备,那…”
“主公是担心刘备做大?”荀攸反问…
“没错,我与此人讨董时期结识,他胸腔中满满的英雄气概,我从未小觑过他…而他或许是比袁术更可怕的大患!”曹操将心头想的娓娓道出…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攻下下邳城弊大于利,即便会与袁术的底盘接壤,曹操依旧扬言要十日后攻城的缘故。
这…
戏志才与荀攸均陷入沉思,所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陶家父子、刘备、袁术…乃至于下邳城、徐州看似明朗的局势,实际上暗潮汹涌…
曹操与一干谋士不得不谋定而后动…可偏偏局势的复杂程度,让他们均在权衡!
“明公…”思索了半天,依旧不得解的荀攸索性开口。“明公何不发快马询问下荀司马的意见。”
言及此处,荀攸继续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荀司马在兖州鄄城,想必从他的角度分析,能得出更正确的决断…况且,鄄城与陈留郡也不远,明公问询荀司马,他必定会与陆功曹一道商议…”
“他们商议之下做出的决断,或许会比咱们三个故步自封于这方寸之间,要明智许多!”
呵…好主意呀!
曹操一拍脑门,只想着这下邳城攻还是不攻,倒是忘了兖州还有荀彧、陆羽两个“谋主”呢!而他们均是更擅长宏观战略的制定!
“若非公达的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曹操称赞一番,旋即就要亲笔书写一封信笺,而荀攸赶忙帮曹操磨墨。
不多时,书信完成,卷起竹简…
曹操大声招呼道:“安民何在?”
“末将在!”曹安民一直守在大帐门外,听到伯父传唤,急忙进入其中。
“安民,再辛苦你一趟,七百里加急将这竹简送回兖州,交到荀司马手里,他看过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喏…”听曹操这语态严肃,曹安民不敢迟疑,赶忙快步退下,翻身上马…
“哒哒哒…”
迎着倒春寒中微微飘落的雪花,曹安民一人一马再度踏上了返回兖州的征途,与上一次相似的是,他的怀中依旧揣着竹简,不同的是,这次的竹简变成了伯父曹操亲笔所书…
似乎,就连曹安民的马儿也深知此间干系重大,奔腾起来,犹如旋风一般…
两日即可到达!
而此时的荀彧在鄄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严格意义上讲,他其实是个死人!
…
…
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