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知。”
“也是,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最不想的就是叫皇上发现他有恙。故而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继续做完手里的最后一件事。”老者唏嘘道,“这是大楚的福气,也是他的悲哀。”
烛光在沈娴的下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低垂的目光沉而悲伤。
老者道:“他劳碌多年,大约早年时候留了不少后患,导致后来一身沉疴,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夫曾劝他好生调养,兴许还多几年活头。可是他呢,丝毫没当一回事。”
沈娴牵着苏羡的手,没有太用力。可袖中的另一只手,紧紧掐着掌心。
老者有些伤感,又道:“他病情恶化了,可能是头部旧伤复发,也有可能是五脏六腑异常,反正能让他病情恶化的原因多得是。他晓得自己活不了多少时候了,何以不疯狂挥霍。年轻人啊,就是固执得可怕。等活到老夫这个岁数的时候,约莫一切都活明白了。”
“故人已逝,可生者还在。”老者看着沈娴和苏羡的背影,“皇上应努力守护好他用尽生命和力气才保护来的东西,这大楚的江山,大皇子,还有皇上自己。”
老者在房里东拾掇一下西拾掇一下,又喃喃自语道:“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叨,皇上不嫌老夫话多就好。过去的事,本不应该再提的。”
困了沈娴那么久的疑惑,她曾问了那么多的为什么,而今,算是彻底得到了答案吧。
可是终究已经太迟了啊。
想要身边的人长命百岁,单单是向老天爷许一个心愿,是无法完成的。老天爷很忙,哪里听得见。
因而想要守护身边的人,只有靠自己去努力。
她会守好苏折辛苦想要保护的一切。她会在有生之年里让大楚迈向辉煌,她亦会和苏羡打起精神来生活。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话。
沈娴回过头去看向老者,最终没多提起苏折,只道:“虽说前辈年迈,太医令一职于前辈来讲确实任务繁重。可朕太医院里的太医,无一人能及前辈,朕想请前辈得空之时往宫中执教传医。”
老者一顿,欣慰的是没在她身上见到有消沉。
沈娴道:“朕以前学到的医术和前辈比起来不过是皮毛,所以往后想向前辈请教。前辈是他的老师,朕想学他之所学。”她看了一眼满室的医书古籍,“不仅如此,朕还想要这些医书。”
老者道:“那可不行,这些都是老夫毕生所学。”
沈娴道:“不使前辈割爱,前辈肯赐教的话,朕愿意誊抄一份。”
回宫以后,玉砚侍奉沈娴就寝时,发现她一手手心里有几道沁了血的红痕,不由关心地问:“皇上这是怎么弄的,怎的这般严重?”
沈娴淡淡看了一眼,道:“许是在哪里刮的,没注意。等两日就消了。”
隔天,老者不愿意入主太医院,可他家的孙女却偷偷来了,拉了一摞子的医书古籍给沈娴。
沈娴处理政务的效率较往常有很大的提高,通常用完午饭以后,下午的时间里就抄看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