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边境

便什么都不想管了。

    西昆国皇宫之内。

    在慕容偃月吃了解药三个时辰之后，他才幽幽醒转。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冗长的梦，从自己出生开始到现在，他一步步地踏入了万丈深渊，他梦到几岁的时候，他问抚养他的嬷嬷，他为什么没有娘亲，换来嬷嬷的一阵叹息。他梦到慕容风和当时的慈皇后在他生辰命人送来了丰厚的贺礼，于此同时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有二弟了，聪明漂亮得紧，父皇和母后都很疼爱。他梦到他第一次见到阿洛时的场景，那样蹩脚的易容术，他一眼识破了她的女儿身，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纠缠。他梦到蛇王端坐在高处，神色高深莫测，要他献出自己的爱。他梦到自己故意喝醉酒，故意在阿洛面前说了那番话，然后他就失去她了。他梦到多年后出现一个与阿洛性格迥异的女子，他同她有着血海深仇，他却慢慢地沦陷，在对不住阿洛和讨厌她之间犹疑矛盾，做出了许多混账事。他梦到他终于下定决心将洛雨瑶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她却身中奇毒，他还知道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原来洛雨瑶就是阿洛。他梦到了他此生经历的许许多多，他在自己的挚爱面前和那么多女人**玩乐，纵情声色，流连花丛。他发了狠地折磨洛雨瑶，让她和自己的心都残破不堪。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醒过来？

    “阿偃……”

    东皇夜急匆匆地赶到了房内，大跨着步子走到他面前，神色间全是欣喜，然而慕容偃月却是一片木然的表情，旁边的小安子苦着一张脸，“大将军，陛下……陛下自从醒过来就一直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东皇夜见慕容偃月那样，刚才还惊喜的表情也渐渐消散，他皱着眉头，“阿偃…

    …阿偃？”

    慕容偃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阿偃你这是怎么了？”

    “……”

    “传尚神医过来！”

    “诺！”小安子马上跑出去找尚神医，谁知道那一直处于木然状态的慕容偃月却忽然开口：“不必了。”

    语气极为矜淡，仍旧是从前的那番命令语气。东皇夜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事情。”慕容偃月喃喃自语，然后目光忽然转到了东皇夜身上，“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就是阿洛的？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他的眼神很是犀利，仿佛一支利剑，要将眼前人给穿透。

    东皇夜看到他灼灼的目光，叹口气，“三年前。”

    “怎么知道的？”

    “那时你说她杀了……杀了先皇，我便开始悄悄探察她的底细，找到了千机门的门主冰离月，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我知道，是洛千寻救下了她，只不过她已经彻底将你忘记，她见到你，对你着迷，只是出于……出于对你的辨识，她潜意识里知道你是她的爱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洛雨瑶低吼道。

    “那时你恨她入骨，要是我告诉你，你肯定会经受不住这打击。”

    “所以你就放任我折磨她？”慕容偃月的语气中全是自责，一想到这几年她是如何惨遭他蹂躏，他就觉得心都要碎成一片片了。

    “我没有放任，我知道你恨她，所以每次都会暗中出手相助，但有时候，并不是我想帮就能帮的，所以你才会做这么多错事，阿偃，当时她已经忘了你，知道了又如何？你们双方都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从头开始，彼此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重新创造感情。”

    慕容偃月只觉得一阵气血在自己的胸膛中翻涌，诚然，东皇夜说得没错，要是当时他知道了，恐怕会完全承受不住，毕竟那时对洛雨瑶没有丝毫感情，要接受她是自己喜欢许久的阿洛，很有挑战性，可是……可是现在又能好到哪里去！

    蓦地，他捂紧胸口，一口黑血就从唇中吐了出来，血液染黑了床榻上的锦被，唬得小安子登时就要昏厥过去，东皇夜也是一阵惊愕，连忙上前去扶着他，“阿偃……阿偃！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那样折磨自己！”

    慕容偃月却没有丝毫反应。

    “去请尚神医过来！”东皇夜对着小安子下令，小安子也被吓得不轻，脚步虚浮地朝房外走去，吩咐人即刻去太医院请神医过来。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他利用了阿洛，理所应当承受这后果。可是……可是阿洛，她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阿偃，我们都身不由己。”

    “我知晓。”他抬起头，略微迷蒙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期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有气无力地问身旁的东皇夜，“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