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了吗?云家的大小姐傻了!”
听雪楼里,一张桌子上,几个公子哥儿打扮的男子,刚坐下来,便有一人八卦地故意压低声音议论开来了。
“你小子皮痒了吧。我可记得,你们家和云家还有生意往来的;可别胡说。”另一个青衣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嗤!我是胡说八道的人吗?”那人不以为意:“我可是听的真真的,云大小姐就是傻了嘛。”
“那关你什么事情?这年头,还是少管不相干的事情。”青衣男子说道。
……
而与此同时,江南苏地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穿出来的。当云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气愤地跺脚:“查!给我去查!看是哪个胆子比天大的传出的闲话!”见管事要走,有突然叫道:“等一下,从姓梦的娘们儿查起!”
可是任凭云老爷子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来。
梦寒月岂会留下把柄让人查。何况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有人先动手了,你猜是谁?”梦寒月剥着橘子,这时节第一批橘子,甜中带酸。笑着问对面的白老爷子。“老爷子,不会是你吧?”
“这人比老夫快。”白老爷子啜了一口茶水。没否认他也有此心。
“有趣,这人是谁?”
不光是梦寒月感兴趣,白老爷子也感兴趣。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起白老爷子来:“听说云家的大儿子云牧善此时正是晋升的重要时机。您说,动手的那个人会不会是……”
白老爷子也顺眼老眼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朝着这上头去想呢!
“对!”白老爷子一拍手掌,直呼:“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云牧善如今担任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想要告老还乡。人选多半是从他的左右手上挑起。恐怕云牧善想要这个位置,吏部右侍郎当然也会眼馋。”
到此,二人意见保持一致。
都认为是吏部右侍郎暗中捣鬼。可见吏部右侍郎也不是善茬,至少在云家安排了自己的奸细。不然云大小姐疯了的消息是从何得知的?
“老爷子,不能让那位独占鳌头了。”“那位”指的就是吏部右侍郎。此时梦寒月的眼中闪烁着名为“疯狂”的东西,“老爷子,咱们何不推波助澜?”
白老爷子犹豫片刻,“我们要是动手了,这要是被那位右侍郎洞悉了,会不会招致报复?”
“报复?”梦寒月声音陡然提高:“会不会报复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敌人一致。想必他也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老爷子身子一震。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随即抬起头,眼神中对于梦寒月有了更深的慎重考量。
“有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老爷子,让我们一起把云家这摊子的火焰烧得更旺一些吧。”梦寒月说的云淡风轻。
二人又是一阵密谋。
等到云老爷子悄无声息地被送回白家之后不久,江南苏地之上。就继“云大小姐疯了”的传闻之后,又掀起高峰。
据传,云大小姐之所以到如今都没有嫁与他人,是因为早就有了情郎。而此次云大小姐的发疯,很有可能与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有关系。
消息是这么传出去的。
但是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这消息就彻头彻尾变了个样子。
梦寒月此时坐在后院里荷花池畔的老树根下的摇椅上。
葱翠色的摇椅在一阵和风吹起时。摆动几下,发出几声古老的“吱嘎”声。梦寒月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账本。这些账本是两间饭馆儿的账本。两间饭馆儿的大掌柜全都离开了。但这样反而好。对于她来说。那两个人留下,反而碍手碍脚。
“夫人,您叫老奴?”李通沿着河上檐廊,走到了底,转个弯。就来到梦寒月的身前。
“李通,现如今。外头怎么样了?”梦寒月问的是外头的谣言。不过以李通的悟性,她不问明了,李通也能够猜到她的意思。
果然,李通迅速地看了一眼梦寒月,又低着头,说起:“夫人问的若是外头都在传哪些个话的话。老奴还真知道一些。
好似是这么说的来着。说是云家的大小姐发疯了,原因是因为云大小姐曾经有个情郎,但是情郎薄情,最后不要云大小姐了。云大小姐怀了身孕,云老爷子知道了,要把孩子打掉。情郎不要她了,孩子又要丢了。云大小姐一时想不通,就发疯了。”
“啪嗒”梦寒月手中的蓝面账本掉到地上了。她眨巴着眼睛,面色有些古怪。
这……可都传歪了。她让人放出一些消息去。结果传成这样子。这里的人比八卦杂志还要八卦杂志。人才啊!
不过惊愕之后便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些话传出来,有没有那位暗地里的大人的影子子。
“李通,你帮我把李云长请来府上。”
李通看了一眼梦寒月,埋下头道:“是,老奴这就去。”
……
李通很有能耐。不出半个时辰,就把李云长给带到她的面前。
此时李云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怎么?我的李大公子,难道你以为是你哪位相好还是倾慕你的红粉知己?”梦寒月打趣,手中账本顺势交给李通,又吩咐李通:“这几天有劳李总管送给我物色物色几个人选,我手里还缺六个大掌柜。”
李通听到“李总管”三个字,顿时汗毛倒竖,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他,每当他们家夫人对他客客气气,唤他一声“李总管”的时候,通常,他完成她吩咐的事情的时候。都要放十二分的心思去做。不然的话,下场会很惨。
李通凛然,满脸肃然,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放十二分心思地替夫人物色大掌柜的人选,替夫人分忧解劳,老奴在所不辞。”
梦寒月微微笑,冲着李通挥挥手,“你下去吧。”
等到李通告退了,李云长径自在石桌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边给自己斟茶,晶亮的眼瞥一眼梦寒月:“很有威仪。不错。”
梦寒月耷拉着眼睛,嘴角却上翘着。等李云长端起茶水送进口中的时候,说道:“这茶水好喝吗?”
“嗯,西湖龙井,不错。”李云长又啜了一口。品茗着。
“那就好。我还怕刚才壶盖开着,一只蟑螂掉进去坏了味道。”
“噗!”李云长一口水顿时倾泻而出。却因为噗出来太快,被茶水呛到了,一边猛咳嗽,一边怪罪道:“死女人,你干嘛不早说?”
“早说了,我怎么看你的热闹。”
李云长顿时目瞪口淡。看着对面淡定的女人,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子面前的空杯子斟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送进嘴边,品着,那模样,真是怡然自得。
“死女人,你骗我!”李云长顿时回过味儿来。他是被对面那死女人骗了。
“废话,不骗傻子难道骗精明的?柿子还挑软的捏呢。”梦寒月又慢悠悠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端正身子。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梦寒月微微勾起一边唇角,声音都带着一丝蛊惑,“李云长,你的机会来了。”
李云长一惊!迅速抬眼看向对面,这才发现对面的死女人脸上的认真神色。他不禁也把身子坐直了,“此话从何说起?”
“李云长。缮国公老了。”
李云长眉头都没动一下,“祖父老了,还有父亲。”
二人心知肚明,梦寒月是要李云长夺了缮国公的爵位。而李云长则是提及他的父亲。
“你父亲李猛不适合继承缮国公的爵位。”梦寒月很淡定,但是李云长淡定不了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说过他父亲不适合继承缮国公的爵位。现任的缮国公,也就是李云长的祖父虽然心里清楚,但是从来不说。
李云长心中起了波澜。他也认为他父亲并不适合担当下一任的缮国公。但是身为人子,绝对不该指责亲生父亲。
李云长按下心中的波澜,刚刚掀起的波澜,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淡淡说:“父亲只是能力弱一些,性格有些强势罢了。”
“真的吗?真的只是有些强势吗?”梦寒月端坐身子,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对面的李云长脸上,仿佛要把他看穿,“李云长,你真的认为那是强势,而不是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吗?在我看来,你父亲李猛是盲目又夜郎自大。”
李云长有些微怒。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父亲。
“嗤。”梦寒月顿时嗤笑,“你恼了吗?那我接下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会认为我造谣?”
“你说。”李云长黑眸深邃,定在梦寒月的脸上。瞧她这种带讥带怜的表情,李云长忽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待会儿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凭有据,绝不是凭空捏造的。其真实度,毋庸置疑。
李云长,你身为李猛的儿子,你最应该清楚,你父亲有些好高骛远。看不清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可惜这种人往往会被人当做枪使。”说到这里,梦寒月瞧了一眼李云,见他皱眉,梦寒月叹了一口气,软了口。“我说话是有些难听。但我不会改。”
“你父亲李猛最近是不是常常拿一些古董回去?”
“……”李云长眼中一阵闪烁,顿时浑身一震,看向梦寒月,“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人打探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你父亲的那些古董恐怕是假多真少。不知道他听谁说的,岩脉山上有古墓,先头又从那人那里得了些真的古董。有了好处,那人又告诉他是在古墓里挖出来的。又说与他一起采掘古墓。
你父亲居然把岩脉山给买了下来。”
梦寒月说完,径自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见对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才慢悠悠地道:“若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那就错了。
岩脉山本来是属于别家的,你父亲想买岩脉山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结果问地下钱庄借了份子钱。”份子钱就是高利贷。
“咯噔”,李云长捏紧拳头,份子钱好借可不好还!
他父亲怎么敢!
“喏,给。”梦寒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旧的纸来,推到李云长的面前。
李云长狐疑地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纸,这才怀着狐疑的心思,拿了起来看,这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们家祖宅的地契,怎么在你这里?”
“我从地下钱庄那些滚刀肉手里高价买回来的。”梦寒月微微翘起唇角,一脸看好戏地看着对面的李云长惨白的脸上满满的汗珠。
“认识你这么久。你终于像个人样了。”梦寒月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丝毫不觉得这个时间点,说这样的话,会不会突兀。
若是平常,李云长一定会回嘴,但是这一回。李云长没有。他呼吸有些不顺畅。
良久,才将那张纸颤抖地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父亲虽然没有继承爵位,祖父却很早时候就把祖宅过继在父亲名下。……”他又沉默起来,后来才说:“我没想到父亲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是祖父知道了……”
“你祖父迟早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总归有一天会知道。”梦寒月知道李云长的意思,他想要隐瞒这件事情,李云长颤抖地把那张薄薄的纸张往梦寒月身前推去。“这虽然是我们家祖宅的地契,但是是你高价买回来的。我没理由问你要。要是平常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但是我知道这张纸张恐怕价格贵到我根本沉受不起。”不然父亲也不会把祖宅拿去给地下钱庄了。
难怪最近父亲脾气这么大,动不动就朝着他发火。背后的皮鞭依旧疼的慌,李云长感到无奈又难受。
原来他就是为了父亲做下的错事。承担起父亲莫名其妙的怒火的。
“事实上,这件事情。与你父亲那位宠妾还有些关系。”梦寒月瞧着李云长一脸受伤的表情,还是有些心软,叹口气,把她知道的事情说给李云长听。
“李云长,你父亲后来之所以会接触到那一家地下钱庄,是你的那位姨娘的原因。你的那位姨娘听了娘家人的话,自己放印子钱,结果亏得不能再亏。
我不知道这样东西是不是你娘的,但我知道,这种古老内敛,含蓄不张扬的项圈,绝对不是她一个妾室,或者说她那个经常的小商人家底能够拥有的。”梦寒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李云长,“你自己看一看吧,也许你见过。”
李云长打开盒子的那一刻,脸上顿时一阵光火,随即,双眼之中怒气交加。“这是我母亲的陪嫁!我曾经在母亲的小库里看到过,也上过陪嫁单子!”李云长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他心中有些明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梦寒月:“这个……”
“这个是我从当铺里买来的。我的人查到你父亲后,就顺藤摸瓜,结果就查到你姨娘的身上。你姨娘带着她的丫鬟把这项圈当在当铺。……死当。”死当和活当又不一样。死当的货品以后都没法赎回去。
“贱人!贱人!老贱人!”李云长气得脖子都粗了。
“咳咳,……据我所知,这绝对不是你姨娘当过的第一件首饰。你姨娘做份子钱,亏的不是小数目。之前有你母亲的陪嫁支撑着,后来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李云长,你父亲会接触那一家地下钱庄,多半就是你姨娘介绍的。
因为我的人发现,自从你父亲从那家地下钱庄借钱之后,你姨娘的轻松了。债务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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