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今你们的嘴巴再也说不出商人圆滑的话,只能够不停地在不同的人面前吹嘘着你们的过去?
说啊!到底曾经商场上的奸雄发生了什么,全部变成一干脑满肠肥,只会吹嘘的平常老人?
你说你们曾经辉煌过。抱歉,我在你们身上只看到了老人迟暮,只看到了固执听不进别人的话,看不见别人的成功!
对了!你说我是靠运气暂时成功的那种人。
我也告诉你,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醒一醒吧,别再拿着曾经说事儿,曾经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与我的店铺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你们曾经再能够赚钱,那也不是为我的店铺赚的钱!如今……,我只看到了它们门庭惨淡!
我开的不是善堂,不负责养老。今日我丢下一句话在这里,我梦寒月的店,只聘用能让我的店盈利的人,包括伙计和掌柜。还有账房!”
梦寒月一口气说完。一舒心头的愤懑。叫来早就偷偷守在大厅门外的李通。
“李管事,园子的账上可还有银钱?”
李通心中早就骇然。早前他当面前这个“夫人”只是寻常妇人家。山沟沟里出来的村姑,最多也就是比寻常妇人家多了一份隐忍和坚毅。
没曾想,刚才看着她领着身边的大丫鬟明月经过荷花池来到前厅,他跟着后头来。
心想着几位向来傲慢的大掌柜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果然还真是一开始就对她争锋相对。
但她一直笑盈盈的。
直到忽然落了脸子,李通也没觉得梦寒月能翻出这十个掌柜的手掌心。
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将这十人辞退,后头自然是要被找麻烦的。
结果,十个人反而被她一通训斥下来。哑口无言!
关键并非是她训斥了这十个掌柜,而是她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言谈间犀利果决,就话语中这一份见识,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谈起怎样为商,更是见识不凡,而且新颖。
……
李通听完这通话的时候。心知此时最好离开,偏偏他早就被震惊地连脚都搬不动一步了。
只能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这会儿忽然听到里头刚刚还犀利无比的妇人叫住他的名字,当下一瞬间,背后的衫子都被冷汗浸湿了!
李通不敢再小瞧眼前这个长相寻常,脸上还有一条有碍观瞻的蜈蚣疤的夫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裤子外侧贴服着。人呈现四十五度角的埋着脑袋走进大厅当中。
首当其冲,规规矩矩给梦寒月行了一个礼。这一回。倒是没有最初时候的应付心态了。
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园子账面上还有三百两银子。若是用来支付几位大掌柜的遣散金,恐怕是不够的。”
梦寒月仰首,眉宇之间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老皇帝这是算准了她要来了,只给了这些个银钱……试问,这么一大座园子,三百两够做什么?
还不够两个月的花哨呢!
老皇帝打的好算计啊啊!
但姓轩辕的这次别想得逞!
他们算是算错了。越是逼迫她。她越不会让他们如愿!
反正当初已经说好了,平安在她身边长大成人。她就不怕老皇帝出尔反尔!若是老皇帝不怕出尔反尔。也就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逼迫她了!
当然,梦寒月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根本没有想到,老皇帝所作的一切,这背后都只是为了试一试她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厉唐一国之后的位置!
梦寒月叫来明月:“把我之前交给你保管的三千两银票取来。”
明月怔了一下,这才又仔细地问了:“是不是一百两面额一张的,统共三十张的那个?”
“去吧,就是那个。”
钥匙是交给明月保管的。所以明月领了命就要退下去。
此时,厅堂之中,十个老者面色灰白,真如斗败的公鸡,霜打的茄子一样埋着脑袋。
真叫人羞愧!……十个年龄加起来都快五六百岁的老家伙,被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妇道人家训斥地哑口无言!
即便心里一时半会儿难以平息,却这么多人,没一人能够找到让他们不那么难堪的话去反驳。
都说成这样了,再反驳什么,那真就是自打脸面了!
今日的老脸已经丢光了,再闹下去,真就成了无理取闹!
谁叫他们自己不好,只想着拿捏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说的还真是没有错!这么多年了!自从是跟着主子后,打拼过了,主子看着他们年纪大了,留了他们老小在苏地,给了他们铺子打理。
不管盈亏,每月都有特定的官府人员给他们送银子。如此,他们就开始忘乎所以了!
哎……
“这些银子,是我自己的体己钱。我自己赚来的。不是谁赏赐的。如今我拿来支付你们十人的遣散金。”明月很快又回来了。梦寒月从明月手里接过一叠银票。
她亲自数了三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子给为首的老人。
“这是你的,拿着吧。”
也不知那老者是不是被梦寒月这施舍的话语给刺激到了。居然将那银票子往梦寒月身边一推。
“你这是做什么?”梦寒月以为他还要闹腾,话语之间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揪紧的眉头蹙起来。
“东家。老奴铜雀街老金店鲁三弦,见过女东家。”他向后退开一大步,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此举把厅堂中人全都吓了一跳。李通更是骇然!
他与鲁三弦平日交集不多,却在他手上吃了几次闷亏。最知道这鲁三弦的脾气硬,好脸面。这回被人深深打了脸,却给当着众多平日老友的面,结结实实给这个打他脸面的妇道人家鞠了躬。
这说明什么?
说明鲁三弦服软!鲁三弦想要继续干这个掌柜!
“嗯?”
“女东家说得对!是谁遮了老奴的眼,是谁堵了老奴的耳,是谁在老奴耳边歌功颂德!老奴自以为是很多年了,今日才被女东家点醒!
这些年。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老奴面前歌功颂德,却在老奴背后取笑讥嘲。老奴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重新振作,给那背后笑话老奴的人们开开眼。什么才是商道奸雄!”
梦寒月闭上眼沉思起来。
鲁三弦则是一双老眼盯着眼前的妇人。成与不成,就是她一句话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梦寒月过了好半晌,才睁开眼,一字一字很慢很慢地说着。眼睛有神,如刀子犀利,锁住眼前的鲁三弦:“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间,月钱减半。三个月后,若是你不合格。我依然会辞退你。你可想好了?”
鲁三弦一喜,一喜之后就有些闹不明白了,“试用期指的是?”
“试用期间。雇主考察雇员的能力,品性等等方面。雇员也考虑要不要跟着雇主。三个月后,若是双方都满意,签订正式的聘用合同。”
“鲁三弦谢过女东家。”
“别谢我,最终还是看你自己了。”梦寒月把现代那一套拉来了古代。
“我老吴也请女东家留下我来。”忽然。刚才那个筋肉结实的老者说道。
“铜雀街胭脂铺吴良见过女东家。”
“铜雀街成衣店赵必成见过女东家。”
“铜雀街粮油老店薛放见过女东家。”
……
最后竟然有四个人愿意留下,梦寒月始料未及!
她原本是真要赶了这些人走。只是她手上人手不够,这才希望能从中挑一些没有完全被过去辉煌腐蚀的人手来用。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但到了最后,她几乎都打消这个念头了。没想到会有四个人“迷途知返”。
其余的六个人犹自愤懑。
几人叽叽喳喳,叫屈不停。
“鲁老,你疯了吗?我们都是主子的人!”这会儿竟然当着梦寒月的面,口中就提起“主子”来,“她动不得我们!”
“三儿啊,你……哎!叫我如何说你好。”鲁三弦恨铁不成钢,……人家现在已经动了他们了!
“鲁老,我看你是真疯了!”这被鲁三弦称呼为“三儿”的人,气急败坏,指着鲁三弦,又指向已经投靠梦寒月的其余三人:“你们这是背叛!”
鲁三弦皱了皱眉头,这三儿越说越不像话了。
“主子还是主子。主子令我们打点店铺。主子给我银钱养老。主子这回也说,看着办。
三儿,看着吧……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鲁三弦无意多说了,在新东家面前讨论他们的主子,本身就是一种忌讳。好在新东家心里知道这“主子”是谁。
不然,真就说不清楚了。
到如今,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对待这个妇人家这么慎重!
“女东家说的对,老夫指不定这些年在背后被人嗤笑多少回了,你能忍下这口气,老夫不能!”鲁三弦干脆与“三儿”挑明着说。
“哼!随你!”说完,三儿不善地盯着梦寒月。
梦寒月好笑地挑了挑眉,递过去三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你不要的话。就算了。只是我告诉你。如今店铺的地契在我手上,在我的名下。”意思是,你不要补偿随便你,但是你既然不想全心全意替我做事,我也不会留着你。
“你敢!”三儿这是破罐子破摔。怒目相视。
“我敢。”比起三儿气得跳脚,面目狰狞,梦寒月的笑容就显得格外地从容淡定了。
两相比较下来,孰强孰弱,孰胜孰败,已经不用动真格的了!
梦寒月打了个响指:“阿大。”
下一秒。大厅里多了几道……彪悍的身影!
叫的是阿大,阿大,阿二。怪胎三兄弟却全都来了。
梦寒月笑着指了指那几个心有不甘的人:“‘请’他们出府。”
“是,夫人!”阿大如今听梦寒月的,不管他认识不认识这几个倒霉蛋儿。
说也奇怪,当三儿几个“倒霉蛋”见着了阿大和阿二,反而住嘴了。出奇的安静!
梦寒月眼神闪烁一下。片刻又如常了。
鲁三弦等人见识了梦寒月的雷利风行,充分地认识到了,他们的新东家,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儿!
……
后头个,鲁三弦等人并没离去。而是跟着梦寒月到了二进的书房。
这园子他们曾经是来过的。但也谨此那么一次。
四个老爷们儿跟在梦寒月后头不做声,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去往书房的路上,明月有好几次偷偷地瞄身后的四个老爷们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夫人就是夫人,能够收服这四个老爷们儿,真是厉害!
书房中
梦寒月沉吟片刻,直接问:“你们四人选择留下来,这也是帮我。既然选择留下来。我猜你们四人大抵是因为心中不服气。”又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留下来。就要做实事。不妨与我老实说一说,你们各自经营的店铺中,如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鲁三弦既然曾经是老大,这会儿四人一起,当然还是老大先发言。
但他此时有些有口难言。
自家事自家知。他自己心里清楚铜雀街老金店的情况,可要他拿出来与人说道,……还是新东家,顿时喉咙就火辣辣地疼!
“说罢,再坏不过就是账面亏损。”
他见梦寒月清淡的表情,并无嘲弄的意味。这才安抚住自己忐忑的内心。
把他经营的铜雀街老金店的情况,从客流量到月盈利,全都事无巨细地禀明了梦寒月。
“那么老金店针对的是哪一类层次的客户?城中又有哪一些客户是我们的老客户?”梦寒月追问起来。
这一问,把鲁三弦问个大红脸出来:“这……”
不用他说,梦寒月已经心知了然了。遮了遮眼皮,又抬起来看向一旁的吴良。
吴良满身筋肉,这会儿全都绷紧了,刚才个可听着鲁老和新东家的对话,吴良只觉得嘴里发苦……,果然是他们倚老卖老了!
多年前,这些东西,他也知道。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忽视这些的?
吴良恭敬地道一声:“女东家。”这回不用梦寒月出口问,自己就交代清楚铜雀街胭脂铺的情况。另两家胭脂铺子情况如何?”梦寒月记得,有三家胭脂铺子。
“不相上下,都不大好。”
梦寒月知道这“不大好”还是说的有些含蓄的,其实是……相当地不好!
赵必成又把成衣店的情况说道说道,还好只有一家成衣店。
说起粮油店的时候……,薛放皱着老脸,一脸为难。
“勉强持平。”
梦寒月却松了一口气,忽而又绷紧身子,望向薛放:“还有另一家呢?”
“听三儿说过,不亏不赢。”
那就是持平了。
梦寒月真就松了一口气。
至少还有一家没有亏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记得,铜雀街上,最好的市口,老金店和胭脂铺子靠着,胭脂铺子旁边是薛放的粮油店。粮油店隔壁才是成衣铺子。对吧?”
几人应是。不知道梦寒月怎么会提及几家店铺的位置。
“你们看。”梦寒月随手抓来意指狼毫笔,蘸了墨水,捏来一张宣纸,画出一条大街,“这是铜雀街。”又画出几个店铺。
“这是老金店,隔壁是胭脂铺子,然后是粮油店。最后是成衣铺子。”一个当框框就代表了一个铺子。
“铜雀街上有五家我的店铺,除了你们四家外,还有一座酒楼。可惜如今原先的掌柜被我辞了。”意思是,暂时没人管理了。
话头一转。不再在这酒楼上做文章,指着那粮油铺子说道:“我欲要把粮油铺子和成衣铺子对调一下。”
“啊!”
“呀!”
“啊……”
“……”
四人全是一惊。抬眼就朝着站在书桌前的妇人家看了过去。
梦寒月见他们四人目露不解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在纸上给写着成衣铺子和粮油店字眼对调了一下。
“你们看,我把粮油店和成衣铺子对调了。粮油店因为油斑,总会让人感觉不大干净。却插中间,影响的不只是粮油店,连旁边两家店都有些影响的。”四人暗自点头。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个细节。
其实他们怎么知道,后世里,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教人怎么样陈列货架。一家店铺中,东西怎么摆,会吸引顾客。如同后世中某些大商场。衣服衣架,甚至是一个很小的装饰品都是有讲究的。
货品如此,店铺的陈列排布当然也是同理的。只是后世的时候。很多的商品房,厂家都自己规定了,这间店铺能够做些什么样的买卖。
而这时代,一条街上,店铺各自做各自的。谁也不干扰。也没有这么多的规定和讲究。
“但……就算改进这一点。老奴看来,也不会起到多大多关键的作用。”鲁三弦立刻提出自己的意见。
梦寒月对于下属提出意见。从来都是欢迎的,并不会一叶障目,自以为是。所谓广纳人才,最终很大一部分便是纳的他们的创意。创意可以通过提出建议的方式表达出来。
因此梦寒月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同时狼毫笔又开始在纸上画起来,“看,如果粮油店变成了成衣铺子。我把成衣铺子和胭脂铺子,还有老金店之间隔着的墙敲掉。那么三家店铺就连在一起了。”
其实这放在后世很简单,就是形成简单的百货店。
但是古人并不知道。
“这有何用?老奴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非也。”见这四人听着认真,眉宇之间也带着思索,梦寒月反而心生起顽皮来,晃着脑袋,一阵之乎者也:“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有道是男人负责赚钱,女人负责花钱。瞧一瞧,老金店也好,成衣店也罢,胭脂铺子也行,不都是女人最会光顾的地方?”
没听懂……
四人云里雾里的眼神,直接告诉梦寒月,他们没听懂。
但有一句话,他们听懂了……,男人负责赚钱,女人负责花钱?
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你们说,我三家店并作一家大店。我若是在我的店里搞一些优惠活动。比如,我说买金器就送胭脂水粉,送衣服鞋帽……你们说,最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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