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断尽情缘，方能强大？

道：“你们家这小子，手还好接上了能用，那边那小子筋被咬断了。这小伙够狠，有血性。不过到头来，糟心的还是父母呀！”

    后来，就像苏悬清说的那样，因为那人落下了残疾，两家人打了半年的官司，最后王家赔了对方七十万才了结。

    周空还记得，当天夜里，王浩走到他旁边说：“哥，没事的，这是我的选择，我们是兄弟不是吗？别内疚了。”

    兄弟俩相识一笑。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弟弟，现在进医院了，可能要死了。

    周浩见到要强的弟弟两眼内凹，面色蜡黄，插着氧气，打着点滴，躺在惨白的病床上苟延残喘时，他的心真的好疼。

    母亲欧阳倩已经哭肿了眼睛，父亲王明则沉默着，凌乱的头发，身上充满了一股子浓厚的烟味，大概也好多天没合眼了。

    过来一会，父亲王明把周空叫了出去。在医院的走廊上，这个憔悴的男人问他：“你弟弟，需要移植肝脏，我和你母亲都做过配型了，你来的时候也做过了吧？”

    周空点点头，他并不想和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

    他问过系统能不解决，得到的答复是，可以，但是因为和宿主因果牵扯极大，需要30w剧情点。问题是这么多年没用过世界剧本系统，他的剧情点数只有300来点，差了一千倍。

    他也知道他和王明都能给王浩移植肝脏。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第二天，王明拿着报告书过来学校找他。父子俩站在校园里斑驳的树荫下，王明说：“这手术风险很大，我和你都是匹配率都挺高。你去吧？小空。”

    周空沉默了。

    王明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能倒下，我还要照顾你母亲。你是他哥，这是你应该做的！”

    周空顿时就来气了，说道：“凭什么你不去？我也能照顾好老妈，我也能照顾弟弟。凭啥就是我去？你不行吗？”

    王明这次出奇地没有发火。只是带着志愿书离开了，脸上还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周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头也不回地气愤地离开。那天，他已经有了决定——他想救弟弟。

    只是，他并不想被人道德绑架去做这件事。他想堂堂正正地走到医院。用自己的肝和弟弟一起赌一把。

    大赢，皆大欢喜，小赢，一生一死，输了不过就是一个死罢了。重活一世，有生母周萍的宠爱，有养母欧阳倩的教导，还有兄弟王浩，也知足了。

    周空回到教室，打开书包，翻出那一份志愿书，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签下了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周空。

    第二天晚上，他来到玉京附属第三医院。他来到六楼，就看见母亲欧阳倩在窗台上望着外面抽烟，可能因为不习惯吧，一直在咳嗽。

    周空走过去说：“妈，小弟呢？”

    欧阳倩踮起脚尖转过身抚摸着周空，周空也顺势弯起腰。

    欧阳倩：“你爸他和小浩进去了。我也是有些紧张，看他总是抽烟，说是能缓解压力，我就试一下。小空，你也长大了，妈都快够不到你的头顶了。不过，小空还是和以前一样懂事，懂事得都不像个孩子。哈哈哈！”

    周空一脸惊愕，他急忙问道：“这手术不是要做准备的吗？排异反应怎么办？”

    欧阳倩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哎！老明呀！从小浩第一次说自己肝不舒服，就偷偷去配型了，把我都瞒过去了。”

    “不过，也是小浩这孩子太要强了，撑着那样的身体去中考。可是，他又不是铁打的。我为何不早点发现？”母亲欧阳倩抱着周空的手，头枕着他的肩膀啜泣着。

    “我早点发现就好！”母亲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周空轻轻地抚摸着欧阳倩的背，看着她爬满皱纹的脸、花白的头发心中酸涩。

    母亲，也老了。

    三小时后，一脸愧疚的主治大夫和护士走了出来，一个年轻的大夫见到周空后直接哭了起来。

    欧阳倩颤抖地问：“手术成功了？”

    主治大夫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欧阳倩又追问道：“大夫，你告诉我，手术成功了是吗？”

    这次，大夫低下了头，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殷红，鲜艳。

    周空觉得自己有些晕，他已经猜出结果了。

    多半，父亲赌输了。

    王明从来不赌，这周空是知道的，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次赌竟然赌输了。

    主治大夫：“抱歉，我们，失败了，先生和贵子，没能挺过来。贵子身体太弱了，我高估了他的身体素质，先生年纪也大了，加上大出血……”

    欧阳倩听到这话时已经看到了护士推出来的两具尸体。

    她，心死了。

    但是看着身旁偷偷哭泣的周空，欧阳倩告诉自己，她要撑下去，今后就只剩下他们娘俩了。

    “小空，你先回去，我还要处理一下老明和小浩的身后事。”欧阳倩说。

    周空：“妈，我也留下送送小弟吧！”

    欧阳倩挤出一丝笑容说：“好孩子，你也送送你爸和小浩。”

    周空：“好的，妈，我们今天一直陪着小弟。”

    欧阳倩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们在停尸房陪了王明和王浩一夜。

    第二天，殡仪馆的车来了。王明和王浩的尸体很快火化了，就葬在安南团山墓园。

    周空跪在王浩墓前狠狠磕了三个头，血液染红了墓前的青石。

    三个月以后，凛冬时节。欧阳倩时不时会去扫墓。周空学业不忙的时候也会陪母亲去，主要是看看小弟。

    这天，欧阳倩看着周空说：“你拜一下你爸吧？”

    周空摇摇头，表示不想。

    欧阳倩叹了口气，开始向周空讲述过去的事情：

    王明和欧阳倩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那年，大学毕业的他们一起被分到青山甸镇农牧局。刚好，周萍也在青山甸农场上班。年轻的王明人长得帅，讲话风趣，学识渊博，非常讨女孩子喜欢。

    周萍就是王明的一个小迷妹。但是，那时候王明心里只有欧阳倩。

    后来，王明去青山农场做审计。那天，王明喝了点酒，在本身条件就好的周萍的投怀送抱下，他们发生了关系。

    当时，生活作风问题是很严重的。周萍想着结婚，这样就不是作风问题了。但是王明放不下欧阳倩，选择了辞职，主动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谁知，周萍竟然怀孕了。知道这事情以后，气愤的欧阳倩准备成全周萍。可是这次周萍却一口咬死，王明是负心人，表示自己有能力抚养好这个孩子。

    无奈的王明只得可怜巴巴地祈求欧阳倩原谅。再后来，就是周空知道的事。

    “你父亲，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他对你非常严厉，但是他很关心你，小时候，你喜欢啥他一眼就知道偷偷地买了，告诉我说，给小浩买的，可小浩从来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啊。他呀，骗人都不会骗。我呢也做个顺水人情，转手给了你。”

    “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但是看着老明那种对你不闻不问的样子，我又揪心起来。我知道，他这么对你，是怕我不公正地对待你。”

    “小空，你知道吗？后妈是非多。所以他一直在演。他就是怕一对你好，我会对你差起来。小时候我每次打你，最难过的也是他。老明呀，就是太小心了。我接触你一年以后就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孩子。都是老明的种，你不过是我借别的女人的肚子生的而已。”

    “孩子，现在就只剩下妈和你了。你放心，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完大学。但是在这之前，你能拜一拜你爸吗？他已经死了，一切是非就让它过去吧！”

    周空听完母亲欧阳倩的话，有些难以接受。我妈是小三？老东西是好人？

    他起身对欧阳倩开口说道：“妈，我有些乱，我出去走走可以吗？”

    欧阳倩：“去吧，一个人静一静。记得早点回来吃饭，我炖了猪蹄。”

    “好的，妈。”

    周空坐在小区楼下椅子上坐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欧阳倩的声音：“儿子，和妈回家吃饭。”

    周空一转身，看见慈祥的欧阳倩，脸上浮现出笑容：“知道了，妈。”

    突然，一块砖头从空中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欧阳倩。

    这下，周空彻底成为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