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水泥路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但是却因为气候原因被晨雾遮掩,所以并没有感受到日出。
但是可见度已经恢复到正常实力水平,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马路两旁算是一望无际的荒地。
不是那种自然形成的荒地,而是明显被人为划分后,但是却无人耕种后废弃的田地。
“我之前听园区的管家说这边是有名的贫困县啊,怎么这么多地荒着不种?”蒋宵凡疑惑的问道。
“很正常,贫困县之所以贫困,就是因为没有自给自足的产出,只能靠着低保补给,但是因为有补给的关系,也养成了当地人好逸恶劳的特性,就和国外那群领补助的群体一样,能免费领钱谁还干活啊。”陆平轻笑道。
“你还懂这个?”王世风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之前导师研究过这个课题,所以知道一些。”陆平说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那位导师明显是没有实地考察过,只是通过文献数据进行的分析,富有的方式大多数都一样,但是贫穷却是各有各的特色。”王世风轻笑道。
“风哥觉得这里为什么穷?”蒋宵凡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等等去村子里转转。”王世风摇摇头。
“唉?前面好像有村民唉,上去问问?”陆平出声道。
可能人类对于自己的知识盲区都会有强烈的好奇心,有钱人也很想知道穷人为什么会穷。
但是当三人快步靠近那位似乎从山上下来的村民时,同时皱起了眉。
这位是一位身形干瘦佝偻的老妇人,身上穿着明显当地特色的服装,背后却背着明显比她体重还要重的木柴,这堆湿柴的规模,估计连蒋宵凡或陆平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未必能够背得动。
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山上捡完木柴下来,老妇人虽然身形干瘦,但是脚步却并不虚浮,即便踩在泥泞的山道中也稳如泰山。
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老年人强健的体魄,而是按照他们的认知,这个年纪的老妇人早就应该退休在家,每天早上起来跳跳广场舞,晚上带带孙子了,这么大的年纪还出来干这么重的活儿,家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搞的?
一股莫名的怒意在陆平和蒋宵凡心中萦绕。
“老人家,我帮你一下吧。”热心肠的蒋宵凡快步上前。
“不用,不用,你们几个小伙子是来旅游的?”老妇人开口拒绝,一口带有当地口音的普通话,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三个陌生的小伙子。
“是的,您怎么一个人上山啊,多危险啊。”蒋宵凡关切道。
“有啥危险的,都几十年了。”老妇人背着柴说话连气都不喘,可见身体素质“你们从哪里来啊?”
“从京华。”王世风笑着回答,却没有上前搭手的意思。
“首城来的小伙子啊,怪不得长得白白净净,那边度假村开业了?”老妇人问道。
“嗯,这边到村子有多远?”王世风问道。
“走几步就到了,不到二里地,不过村子里什么也没有,你们要是玩儿,可去西边的白桦村,那边有人会带你们玩。”老妇人热情的建议道。
“我们就到处看看,老人家今年高寿啊,身体也太好了吧。”陆平感叹道。
“我今年五十三了。”老妇人笑道。
五十三?
“才五十多?”陆平和蒋宵凡大惊,这个看起来最少有六七十岁的老妇人,真实年纪竟然和他们母亲是同龄人,这也差太多了吧。
“乡下人长得老。”老妇人笑呵呵的接了一句。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平有些尴尬的摆手道。
“害,这有啥,乡下人命贱,吃不得商品粮,每天风吹日晒自然老的快。”老大姐豁达的说道。
“我们几个早上还没吃饭,大姐要是方便,能卖我们点儿干粮吗?”王世风笑道。
“这有啥不方便的,一顿饭能值几个钱,就怕我们这里的东西你们吃不惯。”老大姐爽朗一笑,不过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问道“你们不是记者吧。”
蒋宵凡和陆平微微一怔。
王世风摇摇头“我们都是学生。”
老大姐点点头,信了。
一路上蒋宵凡和陆平本着尊老爱幼助人为乐的精神,强烈的要求帮老大姐背柴。
最后老大姐被呱噪的受不了,放下背篓,然后看着两个身高体壮的大小伙子,背着柴篓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模样大笑“城里的娃确实金贵。”
让蒋宵凡和陆平越发脸红。
老大姐家的村子叫清泉村,整个村子只有九十六户人家,是这个县区的特殊贫困村之一。
但说是贫困村,居住环境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三间大瓦房虽然内部一览无余,但是从外面看绝对不属于危房,更不是特色窑洞,是标准的农村平房。
也有供电,只不过没有自来水,做饭还是要生火没有天然气或者煤气灶。
所以才要每天上山砍柴,倒不是买不起煤炭或现成燃料,只不过靠山吃山的习惯让他们没有这种习惯,而且因为运输成本高,也不是很划算。
老大姐家一家五口人,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大女儿在外上大学,她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老大姐招待了他们一顿当地特色的混面馍,对于吃惯了精细食物的陆平和蒋宵凡来说,就有些难受了,不过为了不让老大姐感到不适,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多吃两块。
王世风倒是没那么挑嘴,一边吃一边闲聊,顺便询问了一下外面荒地的事情。
“家里没有劳动力,我一个女人也种不动,再说我们这边的地不行,长出来的庄稼不好,种了不赚钱,还不如荒着,每年还有些补助。”老大姐解释道。
“可是不种地,生活来源怎么办?全靠家里大哥打工?”陆平疑惑道。
“给的补贴足够我们一家在村里生活,我家男人和闺女在外面每年赚的钱都是余缝,日子就先这么凑合呗,也没别的出路。”老大姐笑呵呵的说道。
但是这种笑容不是豁达或者知足常乐,而是真的毫无办法后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