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说不定他还被我的天文学期刊骗过钱,是我的衣食父母呢,面对衣食父母绝不能失礼,要是亲爱的爹爹不再订阅我瞎写的文章了怎么办。
尼古拉斯靠拢过来,低声道:“巴塞丽莎,我有一事相告。”
看他面带喜色的样子,莫非是找到了教宗在瑞士的秘密账户?
我望了望左右,在我身边的只有两个贴身的卫兵,这两个雷铸天兵是禁卫队中实力最差的,所以大猪蹄子安排他们跟在自己身后,接受皇帝的保护。
“什么事情?莫非和这个有关?”一边说,我一边掂了掂腰间的布囊,新铸的弗洛林在鼓囊囊的钱袋中欢歌不已。
“呃,可以这么说,巴塞丽莎,您听说过丕平献土吗?”
这我倒是知道,法兰克人的皇帝矮子丕平被当时的教宗蛊惑,以加冕为条件,帮住教宗击败伦巴底的野蛮人之王阿斯托尔福,把阿福的领土抢来献给了教廷,这成为了教廷属邦领土的法理依据——罗马教会原本是不应该插手世俗的。
此事史称“丕平献土”,但吊诡的是,此事只是教廷单方面的说法,并没有其他文献佐证。
而教宗国对此的解释是,法兰克人不识字,没文化,是蛮族,所以他们没有留下记载是很正常的,教廷留有记录就够了。
尼古拉斯见我对此并不陌生,又道:“那您应该知道君士坦丁献土吧?”
那是君士坦丁大帝在公元315年签署的一份谕令,文件中宣称把罗马周围的土地都划拨给罗马教会,后世的丕平献土加上这一份谕令,成为教宗国建国的法理根基。
尼古拉斯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德意志诸王国教会经过长期的研究,已经可以确认,这份文件是假的,罗马教会根本没有自行其是的资格和依据。”
我木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罗马教会可以宣称法兰克人是野蛮人,却无法说旧帝国对这么重大的财产交割不留档案,所以伪造了这份谕令。您看谕令的用词,并不符合四世纪时的习惯,尤其是其中提到了采邑制这个词,而采邑制在君士坦丁大帝——愿基督荣耀他的名,也荣耀您的名,巴塞丽莎——统治时期,还尚未存在。根据这些我们基本可以确定,罗马教会根本没有统治俗世的法理基础,他们占据的众多教产,乃至对西帝国留存的各个教会的盘剥,全都是非法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汉萨同盟和德国人给了你多少钱?”
“咳咳咳,巴塞丽莎,我是出于一名学者的良心才冒险揭露这一场今天骗局,您怎能平白诬陷我?”
对对对,你是一名正直的,有良心的历史研究学者。
我把他拉到宗座宫门前,指了指正在里头清理建筑垃圾的那帮临时工:“你看到这座建筑了吗?”
修士点了点脑袋。
“你觉得屹立了百年的宫殿会因为一阵风而倒塌吗?”
丕平献土和君士坦丁献土即使是假的,罗马教廷也不会因为一份“震惊!罗马教会居然是个非法组织!快转给你的教友看!”就一夜间解体。
尼古拉斯看着我,很是诧异:“我们的目的并非要摧毁宗座宫。”
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当然知道,你们其实是想敲教宗一记竹杠。”
我手上有你们的商业秘密,如果你们不想被外人知道自己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把多少多少钱打到这个账户上。
如果能准确说出对方的秘密,比如主教昨天晚上替哪位童子补习了功课,让哪几位修女打开了天国的大门,或是买卖圣职时收了多少回扣,那么这封勒索信拿到钱的概率会大幅提升。
然而敲诈也分种类,指控一个组织和指控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我对尼古拉斯道:“这并不现实,想靠这招威胁整个教廷,你需要在安排人手在数个主教区同时散发小册子,且不论你上哪里找那么多人给你干活,光是组织需要的抄写员就不是简单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走漏风声,让教廷有所警觉。”
隔着小圆帽,尼古拉斯挠了挠剃光的头顶:“我们的目的仅仅是让教宗在北方教会事务上作出让步……”
我冷笑道:“如果你只在罗马城小范围的散发册子,只怕要到二三十年后这件事才会逐渐发酵,教廷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教廷对于这样的威胁,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妥协,除非你能狠狠踢枢机院的屁股,那样才能换来真正的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