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厘一张,极为名贵,朝中许多勤俭持家的官员内人都喜欢买来做手帐。
往澄泥砚里倒了点水,拿起墨条嘎吱嘎吱磨了两圈之后,朕从笔海里拿出支一花紫毫,沾着休宁墨条磨出的墨水,让上好的兔毛吸饱墨。
另一手将这两开的纸折成双帖,又拿出桌上的震天雷做镇纸,压住纸帖,才将毛笔递到左手,恭恭敬敬写上“门生朱寿拜奉书部堂先生阁下”,又取了一张红格条纸,将事情原委写上,制成副帖,然后用大红纸将其封裹好,制成一份完整的名帖。
写完之后,朕拿起来端详一阵,不由想起小时候交功课给先生前战战兢兢的时候,所有字句都要反复查验。
确认看不出是朕的字迹之后,朕唤来个锦衣卫,让他乔装成小厮模样,将这名帖递到周府。
忙完这些,朕又从杂物堆里取出一面风筝,上书“千军万马”四字,将风筝放上了天,这风筝是召唤京中厂卫的信令,按中村太郎的说法,本应该用响炮、鸣镝的,但这两样东西扰民,先前皇后小产时朝廷已经下了规矩,北京市区的噪音不能超过五十分贝,作为皇帝当然要以身作则。
一个时辰后,送名帖的锦衣卫回来了。
“皇爷,属下将名帖给了周府的管家。”
很好,周延儒怎么说,他给贡生开了多少价码?
“这,部堂大人他病重了。”
病重?他得了什么病?莫非他有了玉藻前还要出去花天酒地,害了花柳?
“不清楚,听说管家说,周大人好几天没上朝了。”
好几天?
姓周的,你这是在白吃我朱家的大米啊!
又等了约莫半刻钟,院门外又有人敲门了,朕喜道:“定是夷事局的,速去开门!”
锦衣卫屁颠屁颠的去了,搬开门栓,却见两个毛头小子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几个食盒。
“您的金宫门外卖,一共是三个全家桶,五份安格斯牛腩肉夹馍,五份炸洋芋条,四盒弗朗机甜蛋饼,拢共是二两三钱五分银……”
朕眨巴着眼,奇道:“咱没点外卖啊,是你们谁叫的?”
这帮锦衣卫平日抠门得紧,哪像是吃得起金宫门的样子,何况金宫门的外卖不仅要加草鞋费,还要给酒钱打赏送货小哥,而寻常人家去店里吃都嫌贵,唯有大手大脚的纨绔们会叫来吃。
还是开封菜好,满五两免配送费,宫里人多,吃这个就很合适。
朕正在全身上下摸索零钱,想把碎银尽可能凑成这价,不然就只能给崇祯通宝,还要挨小哥白眼。
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开,谁想把白花花的银子剪碎呢。
奈何刚回北京,实在是没零钱,碍于面子,朕不得不掏出个二两重的元宝,又拿出一枚银钱,这是近来刚刚铸成的崇祯龙银,一枚的面额是七钱二分,实际合银六钱多。
朕肉痛的把龙银和元宝交给小哥,黑着脸道:“不用找了。”
俩毛头小子见到朕出手阔绰,连连道谢,拎起空食盒一溜烟走了。
朕不由骂道:“哪个家伙点的外卖,还他娘是到付,缺德不缺德?”
“外卖我点的。”中村太郎身披大氅,在两个倭人武士护卫下,大步走进巷子,“陛下,别来无恙啊。”
朕从牛皮纸里拿出“安格斯牛腩肉夹馍”,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对,骂道:“你怎么点的是芥末酱啊!”
“老大,恐怕我们没什么余裕来管酱料这种小事了,您女儿没了。”
什么叫朕的女儿没了,朕哪来的……
等会儿,玉藻前死了?
“黑卡,玉藻前她……她的中之人毕业了。”
尽管问号要到很多年后才出现在官话中,朕仍然满头问号。
番婆子买瘦马的时候,不是签的绝契吗?有了卖身契还能毕业?莫非是她的恩客太多,几个月就靠打赏凑够了赎身费?
早知道违约金定高点了。
中村太郎道:“不,我们发现她的年纪是编的,无良人贩说她才十四五岁,其实她都快三十了。”
朕:“???”
“她的皱纹和体态很难瞒过周延儒,而且我们发现她并非完璧,如果真的和周延儒上本垒,周延儒肯定会发现。”
“???”
“所以我们紧急封杀了玉藻前,编造了狐妖渡劫失败的故事来搪塞周延儒。周延儒被受打击,直接一病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