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猊下登基之后,果然玉宇澄清,分裂的公教会弥合之后,天下的什一税滚滚而来,又和南边的那不勒斯国修好,结为盟友,竟愈发无礼起来。
有那不勒斯翼护,他不惧单个城邦的讨伐,又有教宗的大义,可以往各个教区安插自己的耳目心腹,于是原本雨露均沾的属灵、属世的好处都被教宗这一派吃了个精光。
即使教廷座落在罗马城,义大利人在枢机席位上天生有着地利,但英法和德国历来也是要分一杯羹的,其他各派看到东林党把锅端走了,那叫一个急啊,若是再不奋起反击,他们连汤都分不到,以后这罗马教廷改名义大利帮得了。
分不到汤还是小事,若是往后枢机团全是拉丁人和伦巴底野人,那卑鄙的义大利匪帮想讹诈谁就讹诈谁,不肯低头就要被开除教藉,这如何使得?这国到底是诸位王公的国,还是教宗的藩属?
总不能一拍两散,各国的教会分家吧?公教会教会刚刚才弥合百年分裂,谁敢提分家,谁就是胡斯匪帮,是要挨十字军的,最后还不是要相忍为国。
见到拉丁人遭殃,番婆子肯定乐不可支,不过朕也认识到一点,那些“拉丁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所谓拉丁人,仅仅是亚平宁半岛上的拂菻故国之民,和高卢、南北日耳曼、匈牙利、伊比利亚等各处并非同一族类,彼此龃龉不合,英法两国至今还在兵戎相见,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夷狄间的嫌隙谋取利益。
如今玛定五世主政,他奉命于危难之际,绝非泛泛之辈,又有大义名分,各派暗中与之作对绝非对手,只好找些明面上也挑不出刺的阳谋来压制这捞过界的教宗。
即使不能公然造反,也不能私下搞阴谋,各地的主教和枢机也能和教宗进行辩经。
在十几年前选出玛定五世的会议上,与会的众人确立了一条规矩——为避免教会再发生分裂和异端化,教宗在信仰问题上可以由大公会议来审判。
这是玛定五世下诏书核准的,具备效力,尽管按这条法令的规定,大公会议只在教义问题上具备更高的裁定权,可公教的根基就是教义,除非教廷的世俗属邦扩张成一个强国,可以和其他强国硬碰硬,否则贵为教宗也只能靠辩经来征讨异见份子。
于是不满玛定五世的人接着今年这一次大公会议,开始串联起来,妄图以“大公会议至上主义”来钳制住教宗,只要确立大公会议高于教宗的共识,那么教宗不过就是个负责给文书敲章的。
伊比利亚的主教们希望得到援军和资助,用于和摩尔人交战,英法两国都在寻求一切外援,以击败仇敌,匈牙利人要提他们的主子打下巴尔干和波希米亚,立陶宛和波兰要对付波罗的海和罗斯诸王公。各家都急缺钱粮,而钱又不会凭空掉下来,如今唯一能弄到的大笔资金就是自家境内的什一税,只要能截留住这笔什一税,让教堂和修道院转而向君主交税,能大大纾缓财政,而玛定五世要重建腐朽溃烂的基层教会,组织对胡斯党、突厥人的十字军,同样也急需这笔钱。
唯独这尼古拉斯,他倒是大言不惭,北德意志如今风调雨顺,又承平日久,并不缺这笔什一税,但赫尔墨斯修会在北德意志的分舵,赫赫有名的“玫瑰十字会”近来找到了不少有趣的文献,他们不过是州府官学,只靠几家大学学田和束脩承担不起研究费用,才把目光瞄向了什一税。
不管是新式的海船和航海仪轨,还是改进的插条播种机,都需要聘请学者和工程师来参与研发,还要大量徵调各所大学的在读学生,从城镇中选拔合适的学徒工。
这些都是幌子,造船术、弹道学、农业,全都是掩盖玫瑰十字真实意图的幌子,玫瑰十字的真正目的是——炼制长生药。
他们上月偶然得了一份古代文书,上面记载着仙丹的炼制方法,且文献经过赫尔墨斯修会名誉会长,康丝坦丝教授的确认,初步的重复实验也发表在了《君堡学术月刊》上,具备相当高程度的可行性。
为了炼金术的圣杯,为了达成无上妙法,成就奇迹,由德意志教士、学者和贵族组成的地下教门“玫瑰十字”悍然发动了对教宗的诘难,而后世史学家绝对想不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运动,源于番婆子的一次学术造假。
至于玫瑰十字的真正目的嘛,对着番婆子的论文炼丹,成功率不会比逆练翠玉录高,朕只能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