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旗帜见证了赛里斯人把鞑靼人驱江浙湖汉北赶出自己的故土,曾经有那么多光辉的事迹由它见证,但今天这面旗帜下发生的事情,却令我感到恶心。
尽管相隔遥远,那些喊叫声消融于风中,听不真切,我依然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座夯土和草皮堆砌成的屋子里昂首走出个顶盔贯甲的校尉,看起来孔武有力,只怕官阶不低。
这校尉一手按着刀,另一手拎着个红布包袱,也不知装着什么,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在后苦苦哀求,抓着他胳膊不让他走,校尉听得心烦,抽出刀将老妇砍倒,又从妇人身上扯下块布,把满是血的刀刃擦干。
几个衣甲破旧的士兵正把一个妇人地上拖开,抓进半塌的土屋里,一个精瘦的庄稼汉举着锄头要与之拼命,却被身后两杆红缨枪戳了个对穿,仆倒在地不再言语。
一个不着盔甲,只在脏兮兮的棉袍外披了件号衣的年轻士兵冲着校尉点头哈腰一通,稚嫩的脸上扬起抹狞笑,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解首刀,左手揪住庄稼汉的发髻,不顾尚未断气的庄稼汉还在挣扎,用膝盖压住后心,解首刀到脖子上,上下伸手比划了一番,找到喉结的位置,把刀刃。
他手脚麻利,显然不是第一回干这活了,按照赛里斯崇祯元年步兵操典,每个班组的斩级任务都要交由专门的火兵来处理,战兵不可参与割首,看来这支劫掠部队不仅杀良冒功,还训练有素。
用望远镜左右看了看,这伙乱军至少有三四百人之多,或许在我没看到的地方还藏有更多人。
绝不能意气用事,比起军纪涣散的乌合之众,这种乱兵是最麻烦的,我深吸一口气,让冰冷的北风暂时压住心中升腾的火苗。
这一刻,我的心是冰冰的。
因为从来没考虑过和官军开打,我的侦查骑兵都派向了四面八方,一时间肯定收拢不及,而留守的甲兵又都是步兵,如果要赶过来,就只能解下拉辎重的挽马,再换上马具,无论如何,在这场惨剧结束之前都是来不了的。
如果是大猪蹄子本尊在此,别说三四百人,就是三四千人也是振臂一呼,直接冲上去砍人了,可我毕竟不是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跟在我身边的士兵,加上蒙古人也只不到五十。
即使有突袭的优势,我也没把握击败这么多人,万一惊动了附近的官军,只怕要在这儿一命呜呼,我死了不要紧,连累手下,他们也不会怪罪我的,看锦衣卫们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知道他们比我还恨。
可我要是死了,赛里斯和罗马怎么办?
早知道多带点人了,要是帝选营的骑兵营在此,直接碾过去就是,哪需要想那么多。
风刮过头顶,我心里想了数种战法,都没有可行性,即使用弓箭射杀这些官军,也不能抵消人数优势,这身板甲也不适合潜伏进去把人杀光。
说到底,我就不该信了朱由检的鬼话,相信有蒙古美食这种东西存在,不然也不会积极配合他当“紫禁城在逃皇帝”。
“阿爷!奶奶!”
“俺和你们拼了!”
不自量力的村民还在垂死挣扎,明知事不可为,仍然拿着锄头镰刀扑上去和官军搏斗,螳臂当车尔。
身旁的锦衣卫从牙缝间挤出声音,冷声道:“皇爷,您是千金之体,大局为重啊。”
我把皇长子朱慈航抽出来:“去你妈的千金之体,是爷们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