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缓,回到此间唯一剩下的矮几旁,矮身坐下,随即伸手,修长的手掌在茶壶之上,轻轻抹过,好像给一副丹青钩边一般,却顿时一阵茶香四溢飘散,袅袅氤氲的热气从壶口冒了出来。
帝俊视线停留在飘荡的暖气上,拿出了一个茶盅,提起瓷壶给自己沏上了一杯热茶,才又抬起眼眸,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韵,看向雷泽言续而道:“且讲。”
说实在的,雷泽言纵横沙场数十载,又出生贵族世家,还从未遇上如此不给他面子之人,只顾自己饮茶,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好在,大约雷泽言常年驻身军营,与戎马相伴,从不拘小礼,因而也不甚在意。
他面容坚毅,言辞也不卑不亢,在帝俊开口之后,应道:“先生法力高绝,奉珏深感震撼,只是先生处理得是否太过干净利落些了?”
雷泽言一语刚出,风菱都为他捏了把冷汗,终归说实在的,雷泽言这人风菱不讨厌,如果他惹怒了帝俊被一掌拍死了,风菱还是觉着挺可惜的。
而雷泽言这句话很明显,极有可能惹得夫君不高兴,在风菱记忆中,好像除了自己,未曾见过谁敢当面顶撞夫君他老人家的。但就算是自己顶撞,那也是有一些微妙的原因,才不会像雷泽言这般。
念及此处,风菱看向帝俊,见他脸上未有恼怒之色,不过这并不能说雷泽言就太平了,毕竟夫君随时都可能不动声色的做出什么骇人的大举动。
只见,帝俊端起茶盅,在唇边抿了抿,这淡然的举动,却带着几分深沉的冷意,他淡淡一笑,眼眸中带着一丝揶揄,眸色漆黑让人猜不透,缓缓道:“哦?那你告诉我,如何不干净不利落的处理?”
雷泽言闻之,径直作答道:“易白虹确实小人了些,但罪不当诛。请将他交予奉珏查一查,若当真易白虹在孤山之上有刻意拖延救援一事,奉珏定当以九州律法清办;若没有,那今日他冒犯风姑娘及先生之事已经收到教训了,还望先生宽恕一二。”
雷泽言的话,从帝俊问出,再到作答,这期间没有停顿一瞬,看起来未作任何思虑,就宛如他整个人一般,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没有拐弯抹角的道理,他如此想,便是如此答。
风菱在一旁听着,倒有些无法理解了,她一向奉行诡谲多变之术,今日这雷泽言的举动当真让她长了见识,而最让她觉得奇怪之处,就是雷泽言竟然要救易家之人。
先前酒宴之上,风菱也听人提到过,雷泽家和易家一向不和,那如今易家的人遭了难,他雷泽言不但不躲在一旁欢喜,倒还站出来求情,却是什么道理?
风菱不明白,于是好奇地问了出来,当然说话时明显有几分对帝俊的偏向,道:“咦?雷将军,我记着易家和将军家素来相交不甚好,那应对不是好人的家伙,如此处理不正好?雷将军莫不是太过妇人之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