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场斗法——他根本无力施法——而是一种表态,不管实力差距有多大,他都不会束手认输。
地猴子的左眼停止转动,射出一小团光,经过自己的手指,继续前进,又击中慕行秋的额头。
慕行秋脑子里一沉,有什么东西要在他的脑子里融化,他拒绝,右手仍然坚持缓缓写符,与此同时努力吸收泥丸宫里的法术,它不像周围的法术那么浩瀚无边,可以被吸收一点。
慕行秋仍然头昏脑胀,但是没有察觉到有新记忆产生。
“你的魔体已经很强大了。”昆沌显然没有成功,于是地猴子的左眼再次放光。
这一次的法术像是打磨光滑的铁球,慕行秋无从吸收,只能集中意志力稍做抵抗,“你没料到我能挡住第一次进攻吗?昆沌,你更令我失望了。”
“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世界才不够完美,现在的我还会犯错,再过不久,我就永远不会犯错了。”昆沌没有被激怒。
慕行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泥丸宫里的法术爆裂了,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大团火,旋即消失,他陷入一团黑暗之中。
他没有失去知觉,恰恰相反,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细微变化:昆沌的强**术正在消退,地猴子发出吱吱的叫声,在逃走与留下之间犹豫不决,然后是半睡半醒的殷不沉喃喃的说话声。
“龙魔让我找机会提醒你……提醒你……秦道士……度劫……”殷不沉大概是在说梦话,很快又变成了鼾声。
一股新的力量突然传来,势如破竹,击溃了昆沌剩余的法术,将慕行秋从黑暗中一下子拉了出来。
砰的一声,秦凌霜出现在慕行秋面前,她以瞬移之术赶来,由于受到干扰,瞬移得不是很成功,声音巨大,法力运转也变得凝滞,她的脸色更红,神情严肃,目光中却有一丝惊慌。
慕行秋向后趔趄一步,马上稳住身形,“我没事。”
秦凌霜点头嗯了一声,收回手中以及在身边飘浮的洗剑池、不熄炉与瞬息台,眼中的惊慌逐渐消失。
“昆沌说是要向我脑子里塞入一些记忆,我好像挡住了。”慕行秋晃晃头,不觉得自己想起了更多的往事。
“别大意,昆沌不会无功而返,到城外我要对你做些检查。”秦凌霜终于开口,语气跟平时一样平淡。
“好。”慕行秋笑了笑,“抱歉,我是个累赘,让你担忧了。”
秦凌霜也露出微笑,不管这具身躯属于谁,不管魂魄有过多少经历,她仍是秦凌霜,有些话只会留在心里,而不是宣之于口。
“如果在这世上没有累赘、没有值得担忧的人,又何必千辛万苦地回来呢?”这是她没有说出来的话。
“要把殷不沉唤醒吗?”慕行秋问。
“不用,他自己待会能醒过来。”秦凌霜多看了两眼地猴子,“左流英跟昆沌一样难猜。”
两人一块出城。
殷不沉睡了一个好觉,醒过来之后就是觉得一边脸冻得发麻,他一边用手掌使劲揉搓,一边盯着没走的地猴子,没好气地说:“祖师走了,道尊和秦道士也走了,你留下干嘛?我不要一只丑陋无能的地猴子当炼兽,滚回你的地洞里去。唉,我还以为祖师是来找我的呢……”
地猴子大概没听懂殷不沉在说什么,仍然没有走,呆呆地站在原处,双臂下垂,仰头看着殷不沉,像一个挨骂却不知道原因的笨孩子。
没过多久,殷不沉就开始惊讶了,从灶坑里竟然钻出更多的地猴子,都跟第一只一样,呆呆地站在他面前,越来越多,最后屋子里已没有立足之地。
“我明明收服的是一只啊!”殷不沉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四五十只炼兽。
城外,慕行秋独自坐在大光明镜幻化出来的修行室里,接受几件至宝的轮流检查,他得努力进入存想状态,好让检查更彻底一些,可是很难做到。自从失忆以来,他就极少存想,偶尔为之持续的时间也很短,这一次尤其困难。
良久之后,他忍不住自问:“存想很难吗?”
“一点也不难,你先将思虑清空,然后专想某一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
“想什么呢?”
“不要刻意,想你第一个想到的事物。”
慕行秋的脑子里立刻出现芳芳掩嘴微笑的样子。
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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