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识了,这剑阁有一香二醉三更雪的说法,这一香说的便是鸳鸯红帐芙蓉楼,三更雪说的是初春时分三更的雪让人流连忘返,而二醉便是剑阁最出名的酒水。
小郎君可知大学士李昉所做的那首诗,便是在初春时分于芙蓉楼三更饮酒赏雪所做的。”
“哦!还有这故事,掌柜的可要说道说道。”宁羽眸子亮了亮,随即道。
“这雪酒虽浑,但却胜在干烈,喝一口能烧掉肺腑,当年李昉大学士不知何故来此地,于风雪夜便就去了芙蓉楼,却没做红袖添香这等妙事,而是找了一处楼子,便想要添酒赏雪。
红泥小炉上煨着黄酒,可李大人却不小心拿错了酒水,只喝了一口,就差点烧掉心肺,便给那酒起名唤作雪酒,随即,雪酒也就有了名声。
这些年许多文人骚客,又或是江湖好手慕名而来,雪酒也就闯出了名堂。”
“可除了剑阁城的人之外,没人知道,除了雪酒这一醉之外,还有一醉,名叫桑落酒,不似雪酒的浑浊干烈,这酒清香甘甜,初尝清淡无味,品过之后却是回味无穷,比当世的名酒也不遑多让。”
宁羽瞅了一眼一边吞着口水的秦珬,眉头挑了挑,嫌弃的瞪了一眼,才对圆脸掌柜说道:“掌柜的,那不知这酒何处有卖的,小子见奇心喜,倒是想品品这等佳酿。”
话音落,圆脸掌柜脸上忽然没了笑意,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徐徐说道:“小郎君来得不是时候,若是早来半月,便可喝到这桑落酒了,可惜,如今,怕是喝不到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酒也会跑不成?”
“跑到不至于,这酒本就名声不显,比不得雪酒的名堂,而且此酒是一人所酿,只有五年以上的酒才会拿出来卖,而且不贵,所以每年也就那么几坛酒,加上酿酒之人是个直性子,卖酒也分人,所以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不过好在还有米酒可卖,倒也不至于如何,酿酒之人是城东的老酒铺的焕老爷子,在剑阁城住了一辈子,老妻去世的早,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偏偏老爷子没续弦的念头,剩下的也就是那一窖的老酒。
可是,半月之前,老爷子连那一窖的老酒也没了,人老了,连个活下去的念头都没了,本来精神矍铄的老爷子,一夜间白了头,也亏得老爷子一生积福,靠着邻里照料,才没被那群狗才害死。”圆脸掌柜说着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怒色,紧接着却是变作了无奈之色。
宁羽眉头一挑,两根手指摩挲着酒杯,问道:“难道这里边儿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圆脸掌柜苦笑两声,吞了一口苦酒,道:“都是钱财惹的祸,雪酒闻名天下,这剑阁有一半的人靠着雪酒活计,于是有心人就看上了桑落酒的方子,便派人去买老爷子的方子,可老爷子性子执拗,看你顺眼,酒白送还捎上一斤肉都没啥,可要是看你不顺眼,别说酒,连门都不让你进。
那几人自然无功而返,软的不行,那人便来硬的,找了几分地痞人渣便去老酒铺子撒泼捣乱,这回老爷子理都不理,几个地痞使尽了手段,可老爷子权当看戏,地痞流氓只得滚蛋,就这般消停了几日。
直到有一天,老爷子老妻的牌位莫名其妙的断了,摆放的香烛吃食被涂了污秽的东西,还用了道士的绝阴阵,哎,这是断人往生的去路,亏人阴德的手段,老爷子愣愣的瞅着老妻的牌位,独自呆了一日。
当天夜里,老爷子将存了几十年的老酒全砸了个稀巴烂,只剩下了门面上的那些米酒,也都当水来卖,这都有十日了,老爷子都不成样子了,谁全都不听,哎。”
“如此这般,本地父母官不管吗?”一旁的秦珬悄悄放下酒杯,眼中含着丝丝怒意的问道。
圆脸掌柜瞅了秦珬一眼,凭他识人的本事,看得明白这书生模样的人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身份自然简单不了,不过没那种盛气凌人的东西在。
他喝了口酒,说道:“不要误会,剑阁的父母官周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此地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却还是一块太平地,都是周大人的功劳。”
“那为何会生此事?”
圆脸掌柜低头苦笑几声,道:“那去买方子的人消失了,那几个地痞流子没几日就死在了城外的枯林里,至于那毁去牌位的歹人,更是连影子都没有,没有证据,就是周大人也有心无力,何况……”
圆脸掌柜没说出何况是什么,想想也会明白,能让一城官员不好下手的自然有几分背.景,至于他背后站着哪位,至少能在剑阁呼风唤雨。
秦珬眉头一皱,两根手指轻轻敲打在桌子上,过了片刻,才微寒说道:“不瞒掌柜的,在下是朝天阙的捕头,掌柜的但说无妨,到底是什么人,能遮住剑阁这片天,我到要看看这只手到底有多大。”
圆脸掌柜杯中的酒忽然洒了一些,惊讶的看了秦珬一眼,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书生模样的人竟是朝天阙的捕头,那句管尽天下不平之事的金口玉言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这十几年来,朝天阙名声在外,口碑极好。
圆脸掌柜脸色红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喝酒醉了,还是怎么,畅快的笑了两声,可是脸上的表情仍旧没变,道:“原来阁下是朝天阙的捕头,真是失敬了,焕老爷子对我不薄,我虽然怕死,可还用了些银钱买了买关系,可惜,三千两银子能堆座小山了,可是,这座银山没人敢收啊。
几经打听,才打听出了一个消息,那人复姓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