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
锦白色帷帐似乎已经消失了,那通透的灯光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唯有那不断燃烧的锦丝布料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周瑛紧了紧手中的长槍,略微离宁羽远了几分,似乎离得近了会生出一种疯魔的想法一般。
火光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丝毫的减弱,似乎因为山风的缘故更加烈了几分,火光冲天烟尘滚滚,那名贵的檀木红木似乎很耐烧。
火焰中,孙道儒走了出来,多少有些狼狈,那火光无法真正伤了他,可他毕竟也是凡胎肉体,眉毛被烧去了一条,白色的长袍焦了摆角,发髻被震得偏了几分,有些滑稽,他背后多了一个人,脑袋斜歪在孙道儒的背上,似乎被震晕了。
宁羽坐在地上没动,背靠着藤篓,冷冷的望着佳公子,圆木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边,嘴角啜着一抹笑,似乎在等着什么。
“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佳公子转醒,撑着身体从孙道儒的背上挪开,他是堂堂大夏王爷,怎能样子这般难看,似乎被那股强大的气劲震伤了肺腑,嘴角咳出了缕缕血丝,他是背着身被掀飞,所以后背的骨头被震断了几根,轻微的一动便会钻心的疼,脸色煞白,略微看了看四周,眼睛怒睁,又是一口血涌出。
再看向坐在那里朝自己笑的少年的时候脸上布满杀机,他怒极而笑,也学着宁羽坐在地上,就算身受重伤,他仍旧还是那般优雅,雪白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气氛有些诡异。
宁羽与佳公子相对而坐,孙道儒在佳公子一侧,手中长剑有光在流动,剑气弥漫,周瑛站在宁羽一旁,手中长槍指天,槍尖有森然,槍芒争鸣。
黑暗中,几个人影在望着此地,还有那远远的地方,一辆黑鳞马车上,缺了一条眉毛的裘皮老人在喝着酒,马车中一个胖子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黑鳞马吭哧吭哧的打着响鼻,却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佳公子强忍着肺腑的疼痛,坐得笔直,连眉头都没皱,他看着远处的宁羽,心头说不出的感觉,与这个奴隶多久没见了,一天,没有,连半天都不到,可怎么感觉好似许多年没见一般,就像故事中说的一样,受尽屈辱的奴隶得到了逆天的修为然后回来报仇了,将那身份高贵的仇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表现得很淡然。
他看着宁羽说道:“小奴儿,你还真让本公子刮目相看,连离同亲自去杀你都没成功,想来是回不来了,可是本公子好奇,你是用什么手段逃出来的?”
宁羽咧嘴一笑,道:“公子又说笑了,离管家他可没杀我,又哪来的逃的说法,我们还秉烛夜谈了好久,只是他不怎么爱说话都是我说的,不过我们谈得很高兴,说了有关人生的事情,我告诉他人生四大悲,可是他不怎么喜欢,于是我们就谈了杀人与被杀的话题,我告诉他,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道理很对,可是他没懂。
我跟他说,做人不能太骄傲,谁都不是从祖宗十八代就是皇帝的,可他似乎没听得进去,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这么招摇,容易死得快。
我还告诉他,有一种快乐叫做看着别人痛苦自己快乐,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妨你试试,可惜,他似乎没法试了,我还没说完,他就嗝屁了,本来我想我们还谈得不错的,可是他不高兴。
明明都动不了了还想杀我,我怎么能让他杀,于是我就杀了他一下,哪曾想他那么不禁杀,就杀了一下就死了,我以为他还挺喜欢我的,连死的时候都在看着我,可惜,死了!”
佳公子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是身体的痛苦还是对宁羽的不耐,对于离管家的死没有什么感觉,死了便死了,宁羽话里的嘲弄他自然听得明白,没有动怒,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仍旧平静的说道:“你既然可以离开,却为何有返回这里,这似乎是不智的做法,你若离开了,便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了,以你的聪明,自然会安排好后路,我猜离同追去的那个你便是你布下的局,离同死了,那里肯定还有一具你的尸体,这样不是很好吗,难道就为了一个贱婢,何苦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局!”
宁羽双手抓住圆木,眼神变冷,说道:“她叫秀儿,再让我听到一个我不想听到的字,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送进这座死人坑,当一个真正的死人,哪怕你身边有个通玄的高手,不好怀疑我的话,你看,他们不相信,于是就成了那样!”宁羽指着那边的甲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