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冷淡,就那么瞟了他一眼,便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同寻常的烟火。
似笑非笑,
“怎么,你娘打大嫂,不去帮忙?”
“媳妇,娘打她自有大哥护,与俺无关。”
这么冷漠?
“但,若是有人欺负你跟苗苗,俺就是损了这条命也要护你俩周全!”
骆枳儿质疑的目光看向他:“哦?若是那人是你爹娘呢?”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男人默了默,爹娘是给了他生命。
他会尽他所能去孝敬他们…
可是想起了他上回差点死了,在生死线上徘徊时,爹娘的冷漠,让他寒了心。
他多么希望他娘能在那时能像关心老五那样去对待一下他。
事与愿违,唯独只有在他打到了特别大的猎物,她嘴角才会有点笑意。
别说煎蛋了,长这么大没吃过几回。
老五是辛苦,可是她不知道,他打猎也辛苦,每日都在与死神搏斗吗?
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爹救了他一命!
他当时在骆家村,有个胖胖的姑娘在她爹上山挖山货时给他熬药,喂水…
做了一锅甜的发腻,焦黑的山药粥,喂他…胖乎乎的手抚摸过他的额头…
枳儿让他如同行尸走肉,冰封已久的心,感受到一丝春天般的温暖…
虽然她一脸不乐意小嘴翘的老高,一边喂食一边叨叨,
“哼!要不是你是俺爹救回来的人,爹晓得你出事会伤心,俺才不管你嘞!”
“喏,不烫了,快吃吧!”
“咋?不好吃啊?”
“没!”
只是有点黑!
可,他还是感激…
嫁给他即便再冷漠,他答应岳父会照顾她,言出必行!
最近是她给了他生活的希望,这几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满足!
看了眼苗苗,是她赋予他活着的意义,他喜欢与她娘俩待在一起,“那也不成!”
“哦!”
骆枳儿头也不抬,把剥好的笋子扔进木桶,手里剥壳的动作轻了点!
李三毛想,媳妇像什么呢?
以前,自家嫁给他后,像个冰冷的工具人…
现在嘛,嗯…小野猫,那种肉肉的,会吞人的小野猫!
莫名给他一种,说什么他都要听的感觉,要护着她,不能背叛她…
不然,她会挠他,吞人,消失…
不怪周氏发疯打人,毕竟她一直拿小周氏当自己人。
小周氏一向她对她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
明面上是媳妇,实际是她的探子。
私下里在各房打探搜罗消息,告诉她谁有二心,最近在干啥,有没有藏银子…
也知道她的一些隐私手段。
两面三刀,今儿敢指着她鼻子骂,明儿还不反过来站在她头顶拉屎?
这个家她男人,她才是当家人!
枉她一直维护她,拿她这个亲侄女当亲闺女…
“李大强,你给老娘让开,为这么个外人玩意儿你确定要跟着娘对着干?”
“呃…不是的,娘,运良她娘今儿是魔怔了,您手下留情…”
周晗娟倔强的冷笑,脸上的血印子瘆人。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她这个自私自利的姑母婆婆。
他的运良牧清单纯如一张白纸,她今儿不拼命博取,他们是没有前途可言的…
不说娃们将来科举当官那话,就是当个农民,不识字也是苦痛的一辈子!
生在底层很多人是没有底线的,就像在这个小小的村子,这个家生存,都会被人欺负死!
“呵呵!对!俺周晗娟不是老李家的人,是外人,你可以想打便打!可运良牧清也不是吗?”
“哦,隔着一层肚皮呢,不比你亲自生的亲!”
“你…胡说啥?”
“娘,我是外人,那请问,你是哪家的人呢?”
这个婆娘,逮住她的口误,一次次埋汰她,没完没了…
“媳妇,你快别说了…”
李大强只想迅速息事宁人,了了这事。
知道这样下去,娘又得急眼跳脚!
爹一辈子爱名声面子,在外被人说他顾此及彼,定会生气…
而他四面夹击,身上也被条子抽的痛!
“相信俺!娃们念书,爹他一定会给个说法的。”
我去!
这话说的,洛枳儿都唾弃!
“你太傻了,等你娃上学,你辛苦一年卖麦子得的那点银子早就被人套完了!”
“说不定,已经进了旁个口袋!”
院子内外的人脸色尴尬,神色各异!
李德沛脸色铁青!
“这个小蹄子,就知道算计俺们那点麦子钱!娶妻娶贤,俺大强真是娶了个扫把星!”
周氏跺跺脚!
李大强朝小周氏摇摇头…
“咋?你还想堵住俺的嘴啊?俺就偏不!李大强,你说,如果被人套光了,你要怎样处理此事?”
“呃…媳妇,不会的,俺求你了…”
“不会的?你拿什么证明?那老二要打麦子的主意,你刚才亲耳听见的…”
“这不,爹娘还没同意吗?”
“他们敢同意,要同意也得先紧着咱们牧清运良!”
这话夹腔带炮的,就是说给他的,老李头左右为难。
“这个大媳妇太不识大体了,让做公公的为难,以前不是这样啊…”
李大强祈求目光看着她,“媳妇,求你别惹事了!”
“怂货!孬种!俺周晗娟看错了你!运良牧清没有你这样的爹!”
小周氏骂人时,露出一口大黄牙…
李沛德突然语气冷冷道,
“大强,你一个大老爷们,连自己屋里头的事都处理不好吗?”
“周晗娟,你!住嘴!”
李大强吼了一声,慌乱、笨拙的用手去捂她的嘴,想把她拖进屋去关起来再说。
小周氏愤怒,逮住她耳朵便狠狠咬了一口。
咬住不丢,口齿不清,“穷鬼,孬种!”
“哎哟!俺是!”
“媳妇,媳妇,你松口!”耳朵疼的他眼泪花花…
哪知小周氏疯魔了一般,咬的更狠…
“喔哟,疼死俺了!俺说真的,耳朵片薄不比其他,要掉了!”
“媳妇,松口,好疼啊,求求你了甭咬了!”
她牙齿咋那锋利?疼得心急火燎,是不是耳朵要掉了?
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
说实话,忍不住想一脚将她踢开,踹远…
狠狠踹她嘴巴几脚!踩不扁她!
“你还知道痛?俺的心比你更痛!”
耳边传来哭腔…
不知是眼里的泪珠,还是耳朵上的怪味,亦或是血水,口里咸咸的…
“俺自从嫁进这个家一直伏低做小,得到了啥?”
要不是几个娃套牢了她,她早就不干了…
“媳妇…”
“只今日俺就挨了几顿打!都是因为你这个男人没用!害的孩子们也跟着受罪!”
嘴里呜呜呜的…
李大强耳朵疼的直冒汗,还有一阵阵热呼呼的气朝他耳朵眼吹了过来…
一旁的运良牧清掉着鼻涕,不知道发生何事?
只晓得奶奶打娘,爹被娘咬了,吓得哇哇大哭…
“都别嚎了!”周氏还在被刚才的小周氏怼的一口气噎住,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不敢置信!
抬起扫帚朝她头上猛打了几扫帚…
“打死你这个小娼妇!打不死你!还咬起人了,你是狗吗?”
脸上口子渗出血迹…
两个娃也去抱她大腿!
小周氏,眼里猩红一片。
像疯了,冰冷凶狠的眼神的看着她。
“鬼啊!”
周氏不由得喊叫出声!
“她哪是狗,也不是鬼!分明就是恶狼!”
珍珠刚才帮忙擒住小周氏,让她娘打的。
此刻也吓得缩在一边,小贱蹄子,千万别发疯咬她!
运良指着她,眼泪鼻涕流进嘴里,道,
“小姑坏,你不要欺负俺娘!”
“兔崽子,说啥呢!小妇养的恶狼崽子,没瞧见是你娘在欺负你爹?”
李沛德听这句小妇养的直皱眉头…
牧清哭了半天看这个家最权威的人,他爷也不管。
回头便往里长家跑,他要找人去救他娘!
没人去管一个小娃娃跑了是去干啥?
当然骆枳儿两口子发现了,李三毛打算站起来去找,骆枳儿摇了摇头。
这事,恐怕由里长出面是最好的。
她不管,是她管不了,银子不在她手上。
运良牧清按道理说是该读书的,就让小周氏去搏一搏…
这个小周氏也不是个善茬…
再说,她也想瞧瞧,大嫂是不是会有勇气提出分家!
牧清跑到里长家,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喊:“里长爷爷,救救俺娘,俺奶要把俺娘打死了!”
里长一家正在吃饭,他家闹腾,他们早就听见了。
以为李德沛会忍不住整顿的,还越来越不像话。
银杏婶子皱了皱眉:“这李德沛咋回事,这就任由他家里头整日里不消停…”
“哼!越老越越拎不清,还任由自个婆娘去打骂儿媳了?也不想想,那周氏,这村里有几个与她打交道的?”
“就是娶了这等婆娘,才会家宅不宁,你给我看紧点老三,远着点她家珍珠…”
“晓得了!”
要怪,这也是她家珍珠没脸没皮,缠着她儿子,关她家老三啥事?
…
这边,李家院子惨叫声连连…
周氏打在小周氏身上的条子,如数还在了李大强耳朵上…
周氏大喊,“周晗娟,你这个小蹄子还不住嘴,你当真要咬死你男人不成?”
“咬死他你有什么好处?”
回头,急吼吼道,
“老头子你快瞅瞅,这小蹄子是不是真的魔怔了?”
老李头看了看见那双眼睛红红的…
可看到李大强虽惨,那副耷拉着脑袋求饶,怂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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