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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婚原因。那半年风花雪月的日子,可是见过不少美人儿。环肥燕瘦,摩登女郎,大家闺秀,应有尽有。

    别说厅长介绍的贤妻良母型的。军/统培养的妖精也不可能让他沉溺其中。

    邵耀宗想到老丈人那段光荣岁月,“我忘了。沈雪那样的女人天天把您当大少爷一样伺候,您都能给人一巴掌。”

    杜局挑眉:“你能闭嘴吗?”

    可一可二不可三。

    邵耀宗不敢再多嘴。

    杜局:“我起初也以为这辈子就那样了,平平淡淡到老。谁能想到我还有幸见到今天这一幕幕。”

    杜春分也没想到,“当初跟你离婚是因为公安局被砸,你被关在家里。现在官复原职,她就没找你复婚?”

    邵耀宗不禁说:“她还有脸复婚?”

    杜春分:“你太小看那些人的脸皮。老杜,找过你没?你是局长,有头有脸要面子。你跟我说,我是厨师,不用顾忌那么多,我收拾她。”

    杜局老怀甚慰:“没有。我家在宁阳市区家属大院。她家普通工人,离我那儿好几里路。她怕我连累她,这几年估计没敢往我那边去过。可能还不知道我早已官复原职。”

    邵耀宗刚刚就觉得奇怪。

    听闻这话总算知道哪里奇怪:“爹,你说厅长帮你介绍的。一家普工怎么跟厅长搭上关系的?”

    杜局:“现在我们这些为官的,往上数两三代谁家不是泥腿子。普通工人认识厅长有什么好奇怪的。照你这样说,小河村那些人不该认识我?”

    邵耀宗道:“您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杜局转向闺女:“可以掀篇了?”

    “那女人真没种。”杜春分想想就嫌弃,“老杜,你的眼光可真不行。”

    这话杜局无言以对。

    当初他瞧着前岳父一家虽然是资本家,但岳父岳母都是爱国人士。以为即便有一天身份被发现,妻子也能理解。

    万万没想到她是个爱情至上的女子。

    后来这位他确实没上心,可从未短过她吃喝。在吃穿方面自认没亏待过她。可她,跟他一起被关在家里,不过三天就要离婚。

    杜局又不想承认这点,否则小杜还得继续鄙视他。

    “小杜,不是人人都是你,六七岁大就敢跟你爷爷去打扫战场。被关在家里,在你看来不过是暂时出不去。对百分之七十,乃至八十的人来说,跟天塌了没两样。”

    杜春分:“可他们又不敢饿死你。”

    杜局笑道:“所以我挺过来了。我不怪她。你也别怪她。她就是个普通人。”

    “我没怪她。我还要谢谢她给你上这一课。”

    杜局无语:“你爹被抛弃,你这么高兴?”

    “谁让你不去接我。”

    杜局再次无言以对:“你的鱼汤差不多了吧。”

    “又转移话题。”杜春分啧一声,掀开锅盖,满室飘香,“邵耀宗,拿盆,我把鱼肉捞出来下挂面。”

    邵耀宗:“里面有没有刺你就下面?等着,我去拿小炒锅,你先把鱼汤舀出来。”

    一家七口饭量都不小。

    杜春分就花重金买一条大鱼。

    大鱼用小炒锅做不合适,她索性用大铁锅,兑了半锅水。

    邵耀宗把上面的汤舀出来,杜春分把锅端下来,就去拿挂面。

    热汤面配上热鱼,一家人吃的脚都热了。

    稍稍歇息,杜春分出去洗碗,孙瑾拉着毛蛋过来教孩子画画。

    院里院外收拾好,杜春分去她爹房里。

    挺大的房间挤的满满的。

    孙瑾道:“房子小就是暖和。过两年毛蛋大了,就把我们家的偏房收拾出来给婶娘住。”

    杜春分顺嘴问:“毛蛋跟他奶奶住一屋?”

    孙瑾点头。

    甜儿不禁说:“毛蛋都七岁了还跟奶奶睡啊?”

    小毛蛋听她口气不对,顿时急了:“不是!”

    孙瑾楞了一下,意识到真是她儿子说话,又高兴地笑了:“你也有着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慢郎中。甜儿,毛蛋跟他奶奶住一屋,两张床。”

    “他身体这么虚能焐热吗?”杜春分很怀疑。

    孙瑾:“多放个热水袋。”

    杜局忍不住说:“小孙,毛蛋睡觉前你用热水给他泡泡脚。身上暖和睡得好。”

    孙瑾只知道杜局是宁阳的局长,职位不是特别高。但凭他进出部队不需要登记下车这点,便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谢谢杜局,我回去就给他试试。”

    杜局笑道:“叫什么杜局,叫叔好了。”

    “老杜?”

    杜局下意识看他闺女。

    杜春分:“不是我。”不由得看孙瑾。

    孙瑾不明所以。

    杜春分想说什么,又听到一声“老杜”,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杜局起身道:“我知道是谁。小杜,我出去看看。”说着就朝外走去,“老杜,老杜,我还以为谁喊我。”

    “我喊你小杜,你闺女该不知道我喊谁了。都说你过来了,没看到车,我以为你又走了。”

    浑厚的声音传进来。

    杜春分好奇:“谁呀?”说出来忍不住朝外看去,只能看到她爹。随后就看到她爹往西边去。那个在门口喊他的人应该是在他前面,“邵耀宗,睡了没?”

    “快了!”

    这几天邵耀宗很累,饭后舒服的犯困,强打起精神洗漱后就钻被窝里。

    “刚刚有人来找爹,有没有听出是谁?”

    墙壁太厚,邵耀宗迷迷糊糊的啥也没听见。

    “没有!你们也早点睡。明天再学。”

    杜春分回身转向孙瑾。

    孙瑾问儿子:“明天再学好不好?明天妈妈哪都不去。”

    小孩轻微点一下头,收起自己的小本子递给甜儿。

    孙瑾:“让甜儿帮你收着?”

    小孩又点一下头。

    “那就收着吧。家里还有。”孙瑾把手递给他,小孩拉住,“跟几个姐姐和你杜姨说晚安。”

    “晚安。”

    杜春分笑道:“毛蛋越来越懂事了。明天见。”随后转向几个闺女,“你们呢?”

    安安:“画画好有意思。娘,我想再画一会儿。”

    “那我去洗脸刷牙。我洗好换你们。明天起早点,咱们去洗澡。”

    边防师家属区没澡堂子,每年冬天每次洗澡都很遭罪。

    杜春分听王金氏说这里有洗澡堂子,里面特暖和,毛蛋那么弱的身体进去都不会冻感冒,就一直想带闺女去洗澡。

    安安不禁问:“王奶奶说的那种澡堂子吗?”

    杜春分:“是的。还可以洗头。”

    甜儿好奇地问:“娘,为什么早上去?”

    “你王奶奶说早上人少,水特别干净。明早毛蛋的爸可能也带他去。”

    小美不禁说:“一块啊?那多难为情。”

    杜春分无语又想笑:“当时是男女分开,像公厕那样。”

    “那还好,那还好。娘,快去吧。我们一会儿就睡。”

    几个孩子大了,知道自己倒热水洗脚,杜春分就没管她们。

    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杜春分猛地坐起来。

    邵耀宗被她惊醒:“媳妇儿,不困咱就运动运动。”

    “运动个鬼!我终于知道谁找老杜。”

    邵耀宗睁开一只眼等她说。

    “你们首长。”

    邵耀宗睁开双眼,接着又闭上。

    “你知道?”

    邵耀宗:“我早该猜到了。爹在这边就跟他熟。这大晚上的除了他,谁敢叫爹出去。”

    “所以战区首长家就在南边?”

    邵耀宗:“他儿子女儿在市区,他和妻子常年在这边。”

    “也是佩服你枪法的那些人说的?”

    邵耀宗“嗯”一声,眼皮又开始打架,“不困?”

    还没到八点,杜春分不困。

    坐着没有躺着暖和,杜春分便躺下:“明天你问问他找老杜干啥。”

    “他俩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地方,几乎没什么交集,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指不定找他下棋。”

    邵耀宗猜对一半。

    除了找杜局下棋,还让杜局帮他分析分析首都的局势。

    他是旁观者,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杜局离开首都多年,这几年甚少跟那边联系,他所知道的情况多来自报纸。

    好在从报纸上分析情报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少干。

    杜局边看报纸边下棋,两盘棋下完,也得出结论,虽然老帅掌权,另一派日渐式微。可有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形势不明,不如按兵不动。

    首长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有些人按耐不住,三天两头地撺掇,他早几年又太憋屈,就有一点点忍不住,想把早几年搞事的人弄下去。

    即便没有杜局的这番话,他最后也有可能按兵不动。只是还会再琢磨几个夜晚。

    有了杜局的话,他心里踏实,便放杜局回来。

    杜局虽上了年纪,可生活作息却不像个老年人。

    杜春分带着孩子洗澡回来,杜局才起来。

    “你平时上班也起这么晚?”杜春分忍不住问。

    杜局:“七点半还晚?不晚了。”

    “我忘了,您不用做饭,到食堂吃现成的。”

    杜局笑道:“又想教我做饭。闺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小邵,饭好了没?”

    “粥好了。”邵耀宗从屋里出来,“您去洗漱,春分炒个菜就好了。”

    冬天没啥菜。

    杜春分就把萝卜丝切成条,用猪油渣炒。

    这个猪油渣还是杜局买的肉熬的。

    除了萝卜丝,还有小米粥和玉米面窝窝头。

    早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杜局吃的心满意足。

    筷子放下就颠了,都没说帮他闺女收拾。

    杜春分看着他慢慢悠悠的背影,不禁说:“可真是我亲爹。”

    “爷爷干嘛去?”甜儿问。

    杜春分:“找朋友玩儿去呗。不管他,你们今天上午是不是还得跟毛蛋的妈学画画?”

    甜儿:“杜姨说九点开始,学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开始再学一个小时。”

    杜春分看一下钟,“快了。”

    甜儿回头看一下,离九点只剩十分钟,立即拿着东西去爷爷屋里。

    姐妹四人要学画画,还得练习,还得写作业,以至于这个周末过得充实且迅速。

    到了晚上,甜儿才意识到周末就这么过完了:“一周能休息两天多好啊。一天学画画,一天玩儿。”

    杜春分:“现在多吃点苦,以后就能跟你爷爷一样,车接车送,天天下馆子。”

    杜局想笑:“小杜,我怀疑你又在暗示我学做饭。”

    “你想多了。司机啥时候来接你?”

    杜局:“明天早上八点。”

    那最迟七点半就得吃饭啊。

    杜春分算一下时间,六点就得起。

    思及此,杜春分撵老老小小去睡觉。

    翌日,六点钟,杜春分自然醒来就去洗漱,然后开始做饭。

    七点四十五,杜局吃好。

    不慌不忙到路口,司机开车过来。

    杜春分回到家就把他的被子拿出来晾晒。

    邵耀宗不禁说:“难怪爹夸我给他买的被子好,又软又暖和。”

    杜春分猛地转向他:“你说老杜不会不知道晒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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