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百辆马车分批从傅府里出来,趁着夜半无人探查的机会冲入城外,在外面兜兜转转了不知多久,才又慢悠悠地入了宫!
不然,如今,见了这十箱将会惹来众人艳羡和嫉妒的烟花,还不知会如何地得瑟!
那,才是真正地丢人现脸到姥姥家!
毕竟,这世间,什么都少,但,聪明人绝对不少。
李嬷嬷的目光,在十个硕大的箱子上迅速地掠过,眼底深处暗藏一抹贪婪,却做出一幅“义愤填膺”的姿态,道:“夫人,要老奴说,四房那一家子,都是不拿咱们府里当正经亲戚走动!”
“也不想想,这些年,四房一家子都待在漠北,若非夫人屡次出手相助,只怕,不等八小姐回魂,四房一家子顺利归来,那与八小姐一母同胞的几位少爷,早就被府外的人勾着出了各种意外,或沦为流连于青楼酒肆的纨绔子弟,或干脆就可怜兮兮地一命呜呼了!”
“可,如今,四房一家子又是如何回报夫人的?……”
“要我说,夫人就是心善……”
站在门外的傅芷卉,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下,目光停留在屋外看守的婆子丫环身上,淡淡地说道:“你们在府里待了几十年,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应该明白‘什么时候,必需装聋作哑’的道理。”
倒底是重生前,做了几十年当家主母的人,是故,在这一刻,傅芷卉身上流露出来的威势,倒是令这些从未曾见识过傅芷卉这一面目的下人纷纷胆战心寒,下意识地垂头,低声应诺道:“是,大小姐。”
再低沉的声音,倘若,数十个人一起应和的话,也能轻易就惊慑到旁人。
而,眼下,屋子里,正端着茶杯,轻抿茶水,作出一幅“淡然”姿态,实则上,却是细细倾听李嬷嬷为自己抱屈的话语,借此排解胸腹间那团熊熊燃烧郁气的安国公夫人,就听到了这番动静。
于是,安国公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看向门口:“卉儿?”
“娘。”傅芷卉解下身上的披风,和捧在手里的暖炉一起,递到一旁侍立的丫环手里,行到安国公夫人下首落坐后,才道:“往后,你和李嬷嬷商议事情时,不要再让人守着院子,而应该敞开门窗。”
如此,屋内说话的人,就能随时察看到屋外的动静。而,屋外无意中经过的人,也会下意识地认为屋里的人并没有在商议什么机秘要事,从而生出偷听的念头。
“虽然,府里的下人皆敬重于你,但,人心难测,谁也不敢肯定,今日忠于你的人,明日是否就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背叛你。”
这些道理,前世今生,安国公夫人都不明白。
谁让她出生于书香门弟之家,内宅虽偶有些争斗,但都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而,那令家宅祸乱的源头——嫡庶之别,也根本就不存在呢!
至于傅芷卉?
原本,也不应该明白的。
毕竟,安国公虽有位小妾“真爱”,却因着老安国公和老夫人的压制,而不敢生出“宠妾灭妻”的心思。
安国公与真爱的“爱情结晶”,那双拥有美好蕴意名字的儿女,也并未因此而凌驾于傅芷卉这个嫡女之上。
偏偏,在嫁人后,她却真切地体会到了后宅里的“嫡庶”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