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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三日庚生兑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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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朝廷防范地方之举,如今却成了漏洞,若是当地出事,竟不能有得力官员能主持大事,必须选择一员长于任事,多谋善断的资深干臣,否则难以保全局面;

    其三,丹南地方龙蛇混杂,尨山祖陵牵扯各国豪强贵族、仕宦诸侯,所以本地缙绅多是根深蒂固、呼风唤雨的人物,加之商贸兴盛、往来密集,想搞出事情来,只需有当地奢遮人物接应,可以说易如反掌,朝廷还需给予此人遮天权柄,但有掣肘,难免与人可趁之机,万一如此可谓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矣。

    慈圣闻此却有些踌躇,应天府毗邻京城,其中情弊她又岂能不知?只是毕竟三代帝王都不能剔除丹阳政弊,如此急迫间更别想大刀阔斧的干事。

    那就退而求其次,毕相公又提出,退为三步走,求其上者,则力求将事端扼杀在萌发,东丹使团怎么来就怎么去,维持到使团进入启封城就算圆满;达其中者,则能实现丹南表面安靖,隔绝使团与外面联系,即便有事发生,也要做到波澜不惊,最终实现息事宁人;保其下者,则真若是局面严峻,能有得力大臣处置得当,无论发生何事都能给东丹乃至天下一个交代,只要这个交代能敷衍到使团返回东丹即可。

    毕相公老成谋国,这几点看似缩手缩尾,其实才是良策,越是复杂的设计越容易出现难以想象的纰漏。再具体的,就是具体下去主持之人的事儿了。宰相制定国策,延揽政务,进贤举能,中允决断即可,能用对人即可。

    只是毕相公的保守,丝毫不影响子庚相公的激进。

    谋划再好,也看用谁做事,太后拉着几位相公思来想去了三日,还是让子庚相公推荐了一个人来。若想办成此事,无论怎么看,都非承守真不可,唯此公当仁不让尔!

    大肇能用者非承公莫属!

    这不是子庚相公言过其实,而是事实如此,并非大肇没有如承公般资深大臣,只是资历深厚能服众,文辞精妙好词臣,神机妙算有长谋,明察秋毫好断案,精细决算擅财计,严肃整齐守廉洁,荟萃如此长材者唯承公尔!

    至于士学士乃是庆康主政人物,虽贬谪多年仍为慈圣所忌惮,自然不得使用。至于其余人物能力或有长短,皆不能如承公般齐全,更难得承公正值壮年,正是精力充沛,任事稳重的时候。

    因此,莫看东丹使团之事反复拖延,关于承守真处置此事却难得的得到慈圣、天子及诸执政一致认可。

    慈圣以为承公辗转地方早已磨平了棱角。

    子庚相公也以为老友能将自己的总体方略落实七八分便已经是难能可贵。

    而承公切切实实的也拿出了自己的落实方略来。

    这份方略,若不是子庚相公颇为了解并信任承守真,否则直接能撕碎了扔出去,即便如此,子庚相公也实难想象以承公持重的性子怎会如此行险?

    其实承守真从来不是谨慎稳健的性子,一个以奇思妙想、见微知着见长而热衷于侦破奇案平抑冤案之人,岂是做事四平八稳,讲究稳扎稳打的。

    于是,接下来世人看到的是承公微服私访遇刺,仕宦子弟与敕建宫观遭遇匪难之事,似乎整个事情都向最坏的地步而去。这时候有人终于坐不住了,趁势跳将出来打算推波助澜,为这乱局来个火上浇油。可惜,跳梁小丑们一时得意,即将迎来暴风骤雨,这些自以为是的,终究落入罗网中,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虾罢了!

    “元知县,”

    承公点将第一人落在了元况身上。

    元况精神抖擞出列领命。

    “命汝亲率干员就在太丘县衙审问栾某幕僚亲随,是谁如此大胆,敢撩拨上官,祸乱有司!”

    明明是要通过栾大判的亲信审问出其往来勾结、图谋不轨之事,话语上却好似为其寻找替罪羊一般。

    元知县心领神会,转身而去,堂外自有得力的吏目带着差役开始拿人。可怜栾通判的仆役与几个幕职方才还在云端,此刻已经坠入泥泞,或生或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营丘左通判,”

    此公早已跃跃欲试,一听召唤,即在案前候命。

    “汝要肩负些许重任,某虽兼应天府知府,却分身乏术,应天府庶政汝当助某分担之,自今日起除汝身上本来职司,须将丹阳民户、税算、农情、商事皆管理起来,只刑狱断案、儒道教谕之事由某亲提,如何?”

    营丘通判本来职司分管着治安巡检、交通监察、缉拿匪盗之事,如今等于是代行府事。莫要小看代行之事,这是要计入官员考评,核计功德的,有此经历磨勘之后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营丘通判怎么会推脱,忙不迭的应承下来,并将自己的粗浅韬略简要陈述,其中要义就是完全以承公马首是瞻,必能平靖丹阳地方,不会旁生枝节影响大局。

    于是,此公都顾不得问问自己儿子在哪,便疾步而出,此行最首要的乃是将应天府衙及左右别院收拾干净,这将来就是经略安抚司治所所在,而营丘通判的收拾干净可不仅仅是收拾杂物。不出三日,在应天府衙,绝不会再留下任何栾大判的痕迹。

    “霄都监,”

    老武夫看着营丘通判如此得意不免眼热,听得召唤,也是急趋而出,并单腿下跪,以大参礼仪面见承公。这是个活的最为明白的人,大肇礼仪庶民吏员也无需跪拜官员,但是这老儿口称官职,报名参见,乃是武官参见帅司的常仪。承公现在是下马管民、上马领军的经略帅臣,丹南上下所有将佐皆由其监管率领,大肇不因言杀士大夫,可没有不杀武将的说法。因此霄都监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卑恭下又透着亲近,毕竟武官在帅臣面前曲意逢迎,世人不仅不以为非,还皆会高看于他。

    想那子庚相公昔日为边防帅臣,竟有兵马使亲自为其沐足,在脱靴捧脚之时还赞叹道:“大帅之足,何其香也。”子庚相公听后,用脚踩在其头上,斥责道:“奴谄不太甚乎!”,此人不仅不以为侮,还沾沾自喜,还为其余武人羡慕。之后此人果然平步青云,现如今还是子庚相公鞶囊中人物,深得信任。

    霄都监自忖做不到这等地步,真若如此恐怕还会惹恼了承公,但是只要是办好承公交待的公事,一份功劳便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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