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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看看孚号彤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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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县尉潜台词便是敬家还是一个蒸蒸日上的门第,岂能走上如此绝路呢?

    而这敬玉博虽然也好声色犬马,可是他也把敬玉博这身衣物内外都仔细看了,其口唇手掌都无沾染女子秽物,其内里衣物整齐,那活儿也未用过,可见此人即便左拥右抱女乐,却也是点到即止,绝无逾矩。

    再仔细查看其身上伤痕,其后背脖颈有被刀背砸击痕迹,这符合其言及被要挟逼供情形,腹部有拳打脚踢痕迹,也是如此,再看双手有被刀割伤大拇指、食指以及手心痕迹,足矣证明其有迎面抢夺对方凶器的举动,再看他咽喉、手腕紫癜痕迹,乃是贼人劫持他用他腰带缠绕脖颈而勒出来的,此等痕迹是那老贼惯用绳扣,既能将人紧紧捆住,又不至于因为是活扣而将人勒死,这些也都没有破绽。

    公良参军点了点头,这些也是他初勘而得出来的结论,在没有其他物证佐证情形下,做到此步也已经是极致了,而由县尉未提及的其衣物上的血迹,也都是喷溅或沾染的,再看皮靴上的痕迹,鞋底虽然都在一路上混淆了,但是鞋尖有朝上摩擦痕迹,还夹杂血渍,可见此人还被贼人拖拽着下山,也与供述符合。

    故事可以编的圆满,但是细节不露破绽才最真实。

    这句话在实践中也可以反着来,公良参军脑海里比照他询问记录与由县尉的记录,其实口供中有许多差异,甚至矛盾地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敬玉博大致上没有说谎,毕竟圆满的只能是故事,绝不可能是真相,若是无论问多少次,敬玉博的供词都差不多,那才让人生疑。

    公良吉符一旁听得仔细,拿着文本,笔下生风,不多时把自己的建议呈到承守真面前。

    承守真略略看了,又递了回来,也不给几个人赐座,自己也站了起来,轻度几步。厅内众人皆默默站立,等着承公发话。

    “记!”

    只一个字,公良吉符忙坐在几案边,翻动文本,秉笔待落。由县尉则忙走到案前,帮着研墨,并取了两只笔,点水润开。

    “三件事,需即刻安排下去。其一,霄都监不必押解人员过来,一切人证物证以及贼人与良善尸首都往太晖观,紫霄观安置,紫霄观安置人证物证,太晖观安置尸身,寿安县知县也一照办理,将凤尾埠人证物证以及贼人与良善尸首也送至这两处;其二,智总捕也一应办理,将蓼谷县人证物证以及贼人与良善尸首也送至这两处,既然寿安县县尉出缺,则由智总捕辅佐寿安知县处理,调度寿安县衙役、土兵,并用归德城教阅厢军接管,调应天府、寿安县仵作,并征调阖府金伤骨伤科医士、郎中一同办理验尸,福安县内缥云峰、凤尾埠两岸并案统归智总捕负责探查缉拿;其三,霄都监交接之后,即可返回驻泊军砦,营丘大判行文凿限应天府一切禁军,包括驻泊、在城、丹阳八关守御禁军,限定时日内不能出营,非府衙符文不得换防外放巡阅。”

    营丘栿旁边战战栗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上官的命令,可是即便是他亦或那由县尉也只觉得承公威严,却不觉得承公乃是越俎代庖。

    公良参军信笔游书,承公言罢,他也住笔,再看其文字,已然是圈圈点点的好文章,只需承公亲笔押记,即可发出。

    承公用笔,还用了私章,略一沉吟,又言道,

    “再记!”

    公良参军不缓不急间又将一切准备到位,旁边三人都是默默认真看着,原来这一等一的幕僚是如此做派,这由县尉暗自感怀,难怪元知县如此追捧阳制诰,想那阳制诰一笔好文字,即便是慈圣不待见庆康老臣,却也离不开阳制诰这笔杆子,两次贬黜地方,如今已经有消息传来,这又要官复原职了。

    “此记不必外发,乃是某幕下安排,诸位也请留心!”

    身为承公幕宾,这个幕分了上下,这个宾论了私情,幕友视幕主为尊主师长,而幕主以当幕友为至朋学友,讲究的便是彼此尊重,而并非官场上下级的陌生,也非主仆间的疏离。

    “烦请元令、由尉紧密盯着南麓消息,严防山中走脱贼人从这里逃了出去,其次境内三条官道商路,也需谨慎,我们不能赌贼人受挫便会罢休,侥幸之后切不可懈怠,再起波澜!”

    由县尉揖礼接下差事。

    “慕远,”

    “学生待命,”

    “元知县之前来告之事,如何情景,你可详细说来!”

    营丘栿眉头轻皱,这档子事儿他是毫不知情,越发觉得他们兄弟二人真是如刺在背般的别扭。

    “承公,元知县得报丹水南路提点刑狱司检法官领一应勾当官将要过来,他已安排人员往郊亭与城门等待,其间如何行止,请您示下。”

    “法曹你怎么看?”承公黢黑的面目看不出任何神采变化。

    “依学生意思,不如安排由县尉将咱们这里的涉案人员从县衙转至垂云观一同监管,毕竟提刑司若是来此巡查本地法政,难免节外生枝。”

    “嘉言,垂云观与学府是否别无通道?”

    公良参军给了肯定答复。

    “且去安排贯穿两边围墙,否则人员皆从街面往来,大为不便,先做此权宜吧。”

    “涉案之人请由县尉去安排,”承龙图捋了捋长须,“承甫,你也去,大大方方的去见见巫不同,明明白白的和他说话!”

    营丘檩微微一怔,并不多言,与诸位也包括兄长行了礼,便跟着由县尉出去办事。

    承龙图目光流动,环视众人,目光落在营丘栿脸上,

    “衡甫,路宪应该是空阙吧?”

    “正是,武宪空阙,路宪丁忧,宪台也只有检法官任事。”

    所谓路宪即是丹水南路提点刑狱公事的雅称,乃是提点刑狱司的主官,本该常置,执掌路属刑狱公事,所部疑难不决案件、所系囚犯案牍覆审等皆为本务,更有劝课农桑、举刺官吏职司,但若是未设提点刑狱公事,所司官员便少了许多职权。

    比如这检法官连出巡所部州县的职权都没有,因此这检法官也好,勾当官也罢,便是过来也只能问,而地方官却不一定需要搭理他。

    至于武宪,则是丹水南路同提点刑狱公事雅称,因为都用武臣担任,故称武宪,乃是路宪的副手,并非常设官员,因此经常空缺。

    这些事情其实由县尉也很清楚,来问营丘栿其实等同告诉了营丘栿,承公以降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宪台官员了,这便是幕僚上下说话的潜台词,幕主与幕宾都是不会把话说明白的,如此以来,哪怕惊动走马承受或者御史,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比如承公等于直白告诉了营丘栿,不可与宪台合作的态度,而营丘栿也要将这意思隐晦的通知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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