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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早晚须调鼎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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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本以为这元知县抄录这些文章乃是投机之举,而承守真正烦恼于朝野党同伐异的乱局,但是看那题款皆是经年以上,有些题款直书自己的胸怀志向,时间上恰是此人初入官场时节。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转念又颇为嗔怒。

    “元知县,某有一言常自勉,也冀望汝好自为之!”

    众人听得承公语气不善,甚觉吃惊,几人皆是大约看到是何样文章,还觉得这知县倒是个知情达趣之人,承公或有欣欣然之感,谁料竟等来这么一句。

    元知县波澜不惊,上前垂手听事。

    “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可知其意?”

    这后堂并不广大,只有芦颂、宗淑、风鸣、营丘栿、莱观以及公良吉符与县学教谕、文学几人,闻听此言,才知此乃承公对于元知县的回护之意。所谓‘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之意乃是君子不要轻易说话,小人的耳朵紧贴着墙,叫他们听去,则会招来灾祸。这是告诫元知县如此张扬志气,乃是取祸之道。

    “吾辈难抑千人指,无病而死可矣,然丈夫不能方圆自用,匹夫之勇也。”

    承守真这几年常思索的便是庆康新政之败坏缘由。虽然世人皆叹服未雨绸缪之妙,但是更多时候人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三冗之患于宣宗时尚未是牵动国运的大患,因此虽有宣宗振奋,众人鼎力,但是朝野上下更多的是站在对立面上,认为所谓新政不过是帝王新贵的争权夺利手段,而新政的纲领又全部出自士学士之手,更是被贵戚元老重臣认为是冀望权柄的幸进,至于新政众人也是良莠不齐,即有似承守真这等沉稳持重的,但更有轻佻潇洒的、轻直莽撞的、轻率冒进的。

    所谓三人成虎,先有知制诰阳攸阳从之所作《朋党论》以阴私结党遭贬,再有士门三子之一的国子监直讲岩介岩公操又作《庆康圣德颂》而肇始党争,最终以集贤殿校理监进奏院的紫舒軚为首的十余新政骨干冤作邸狱而遭斥逐这一事件,使一时蓬勃的新政中道而亡。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赤忱君子,卓然名士,皆因行事不敏、言语不谨牵连同侪,甚至宣宗抑郁而亡也是源于此。子庚相公、士学士与他后来谈及此处何尝不扼腕痛惜?哀其切切也怒其赫赫也。

    芦颂闻承守真所言,颇以为然,家师宗先生也尝以此警诫弟子, 做人做事不可以率性而自得,不可以快意而自矜,为天下事当以天下人心为念,此人心不仅有君臣、亲朋、同志更应着意于异对、敌雠及广大黎庶,所谓好问而好查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可矣。

    趁着承守真的意思,芦颂默吟出《朋党论》其中句子。

    “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那元知县本来听了承公所言,还有心论明自己的心迹,当闻听了芦颂背诵的几句话,不仅面皮泛紫,乃是有些羞臊了,其余人闻此也是默然,昔日阳制诰便是因《朋党论》引发第一场朝野攻讦新政诸君,而这知县对于恩师所作所为如何不了解。虽然阳制诰本意乃是问心无愧的剖白之言,可惜其立义之根本就错了,君王哪里在意党人为何为党,只在意党人因党同而伐异,因党聚而凝集,若是小人为党,君王反而不以为意,而所谓君子之党才是君王大忌!

    毕竟臣侍主以忠,君待臣以诚,若是臣子不依赖君主而以互助互利可下自成蹊,那岂不是视君子如无物?如此一来上下不以忠诚相对,尊卑不以公谨牵连,天子哪里还能够深居大内,垂拱而治?

    这也是承公与阳攸分歧最大的地方,于承公看来,庆康新政中道而废,内因参差,外因肇始于此《朋党论》也。

    公良吉符见气氛凝重只得出声,以作缓颊。

    “承公所言,非长者不能如此推心置腹,我等皆应铭刻五内,阳从之《朋党论》也是当时雄文,可为何归隐山林中,又能作出《醉翁亭记》的锦绣文章?乃是阳公跳出桎梏回首再看方知其乐何所乐也。国朝与天下诸国不同,尤重士大夫,朝廷上下皆是一时才俊,岂可因政论主张强作君子小人之别?同道或同利孰能分辨清楚,若以此论真伪,徒增攻讦而已,我等为政一方何必拘泥于政见?但有所为有所不为可矣!”

    公良参军只能来和稀泥,其实只要踏进官场岂能无派系政见的区别,只是你这一县父母岂能就这样大鸣大放的明确阵营,且还付诸文字?!这要是为人所趁,岂不是自断前程,甚至牵扯株连许多方面。

    堂内的都是聪明人,即便那教谕、文学也想明白了其中利害,脸色都煞白了。

    党禁尚未开放,你们这一县的官员文士及乡绅大张旗鼓的弘扬这些人的政见及学问,意欲何为?应天府就在京城侧近,若是有心人以此攀连子庚相公等人,这难道就不能定为新的邸狱大案吗?

    承守真索性将这些笔记和抄录文章一并收拢起来,交给了芦颂手上。

    “元知县,这些手稿,某先收拢起来,慢慢赏玩,可好?”

    元知县自然知道承公对他的回护之意,岂有不愿意的意思。

    “既然拿了汝手书的横幅,某也不可白白夺了邑庠之美,不过某不善挥翰,聊作致意尔。”

    闻听此言,那文学急忙上前展宣濯笔伺候着,元知县亲来研墨,承公捡起笔来,略作思索,即下笔如飞。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谓光明正大,踈畅洞达,磊落而不可揜者,士公也。’

    随即又继续写下。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这是承公在端睦城为官时,自勉之语。写在这里,元知县已经明白了承公的意思,为官清直乃是根本,心向君子者,无须行侥幸之举,否则一时侥幸得逞,则难免以此为念,若是心思邪动,则难免歧途!

    元知县虽然少年得意为一方父母,但是逡巡三载其没有患得患失的意思,由此亲近承公的机遇,自然有些急功近利。只是自己以为做得巧妙,在承公面前只是如童子般幼稚可笑,而承公也是诚心实意的勉言于他,安心做事,莫要彷徨,静心明理,莫要自误。消去七分心火,材具才能彰显,灭去十分利欲,品行才可精纯!

    也是人才难得,承公才手书如此,若是日后有人以元知县附朋党而乱政,以妄言而惑学,则承公一力为其庇护。

    这是将元况视作了子侄学生般看待了,所谓交浅而言深莫过于此。

    诸人本以为这元知县恶了承公观感,未想到其竟得承公青睐至此,皆不免钦羡。

    而芦颂则将元况的文稿抄本皆收纳了起来,他那百宝箱看似不大,但是颇具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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