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取出了一方手绢,盖在砖头上,拿了起来,翻开看了看底部,上面还有少许的泥土,冻得硬邦邦的了。这粘土是粘合用的,涂在砖头表面,把另一块砖压到上面,干了之后就能把两块粘连在一起了。如果强行把砖掰下来,就会在这一面留下干涸了的粘土瘢痕。
卓然将那斑痕瞧了瞧,然后用手拂开了墙上缺损的那块砖,看了看上面的痕迹,笑了,回头对辽道宗说道:“老爷,您过来瞧瞧,这上面的痕迹是不是一致的。”
辽道宗查看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果真一样,两块的痕迹完全吻合。——那家主人就是被你用砖头从矮墙这边砸死的,趁他抱柴火的时候,你还准备狡辩吗?不知死活的东西。”
辽道宗的话中充满了威严,让那中年人吓得魂飞魄散,他倒不是被他的话吓到,而是被他说的内容,就好像辽道宗亲眼看见他拿着砖头在外墙后面,趁着对方抱柴火的时候,从后面一砖头将对方砸死的情景。他顿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饶命。”
“到底怎么回事?如实招来。”
“是,是,我跟他几次起冲突,我,我是实在气不过,他几次三番的辱骂我,还打过我孩子,他又不让我家的牛羊在那草地吃草。我跟他打了一架,又打他不过。我一气之下,前天喝了点酒,一时冲动,知道他晚上要烧火做饭,会出来抱柴火,就拿了砖头在围墙外等着,等听到他搬柴火声音后,便爬上墙,给了他后脑一砖头,他就倒地死了,我把砖头扔了就回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辽道宗吩咐侍卫去把村里的里正叫来。
里正是这村的大户,也是唯一的大户。辽道宗没有表露身份,只是由一个护卫亮出了腰牌,告诉他自己出来公办,查办了一件杀人案,已经查清楚罪罚,让里正把这罪犯移交给当地官府治罪。
里正连声答应,赶紧叫来村里的两个民壮,将人绑了带走。又派人去收埋那具尸体。可怜那人家就他一人,死了两天也没人知道,只因为村子大多的人都已经逃荒去了,村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也很少有人走动。
卓然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便轻松的破了这案子,让辽道宗真是大开眼界,欣喜地对卓然低声道:“要是我大辽也有你这样才思敏捷断案如神之人,那可就是朕的福气了。要不要朕跟你们皇帝商量一下,就让你永远在我辽朝为官好了,你意下如何呀?”
卓然赶紧躬身施礼说道:“这个还得从长计议,微臣毕竟是宋朝派来的官员,若是来了不回去,只怕官家会有想法。”
辽道宗点头:“你的担心也未尝没有道理,那好吧,先不提这事,不过朕会记在心中,以后有机会再说。你在这三年之内辅佐朕,多破几个大案。”
“多谢陛下。”
辽道宗道:“好了,案子破了,咱们可以回去放心大胆的喝酒了。”
卓然回头看了看,只见先前那老汉带着家人远远的在门口站着往这边瞧,但也没敢过来,卓然低声对辽道宗说道:“这家人有些不对劲,老爷还是要谨慎为好。”
辽道宗眉毛一挑:“哦?此话从何说起?”
卓然道:“老爷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先前这老头的夫人和儿媳去厨房找碗,居然不知道碗已经被人借走,厨房根本就没有碗,这就很可疑呀。”
“她先前不是说她回娘家去了,所以不知道情况嘛。”
卓然摇了道:“这个说法很牵强。”
“怎么牵强了?”
“她说碗筷都借给村东头的,我们就让她带我们去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她就岔开话题了。”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可疑。”辽道宗回头对侍卫说道,“你去问一下,他们把碗筷都借给谁了,让他们带着你们去把碗筷拿回来。若是拿不回来,就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编谎话,到底是什么目的。”
侍卫答应,转身朝着那老汉一家走去了。
卓然又接着说道:“还有个可疑之处,在刚刚进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哦?什么可疑之处?”
“这老者虽然老态龙钟,可是看他满面红光,并不像长期吃野菜度日的样子,他的媳妇和孩子也都是这样。”
辽道宗摇头:“这话我倒不赞成,长期饿饭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不过我倒觉得这个要慎重,不能够以偏概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