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顶着诸多压力,不畏强权流言,坚守律例,要求严惩,无愧于朝廷。你为苏州诸多百姓拦截了一场灾难,也使江山社稷免于一场祸患。你很好,不必怀疑自己,也不必理会他人言语。”
赵清韵懵逼:她,拦截了苏州灾难?避免了江山祸患?她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啊,为什么到了太子嘴里,她这么伟大的吗?
赵清韵被这高帽子砸下来,久久不能回神。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的小蛮轻轻扯了她一把,轻声提示:“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快感谢太子。”
赵清韵晕晕乎乎磕头:“多……多谢太子夸赞,民女愧不敢当。”
胤礽没有再关注她,环视四周,看着众人微微蹙眉:“苏州城人才济济,孤料想明理百姓还是很多的。此事为何到得如今人人避开张玉博,而只谈赵姑娘的行事不妥,其中恐有问题。孤相信苏州的百姓,若非是被有心人撺掇,当不至于此。”
众人恍然,宛如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指向孙先生周先生与陈先生。
“是他们!我是听孙先生一直说赵姑娘不好,才跟着说的。”
“我本来也觉得赵家挺惨,张玉博该死的。是参加了两场周先生的宴会,才被他言语诱导的。”
“我也是,我也是参加了周先生的宴会。”
“我是参加的陈先生的宴会。”
……
孙周陈三人浑身颤抖,宛如筛糠,冬日的天气,额头后背竟是大汗淋漓。
胤礽神色冷厉:“孤不管这后头是何人手笔,存着何等阴谋,他此举差点造成严重后果是事实。一旦查出,绝不轻饶。知府大人!”
“微臣在!”
“此事交由你来调查!曹大人!”
曹寅站出来:“臣在!”
“你来协助知府大人,可行?”
“是!”
曹寅低头应下,心中发紧。虽然还没查,但基本可知此事八成是刘家所为,不是他们主导,他们也绝对脱不了干系。曹寅不免开始怀疑,太子让他介入调查,是信任,还是试探?
他悄悄去偷看康熙的面色,康熙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想法,甚至对太子的处置带有赞同之色。想到康熙对太子不同寻常的偏爱,曹寅心弦颤了一下,暗自庆幸,得亏这事曹家不知情,跟曹家没关系。更加庆幸刘家找上门时,他没脑子糊涂跟人同流合污。
曹寅垂首,眸中闪过暗芒,一个妻族的乳母而已,若真是他们,他绝不会手软。
孙先生后悔不跌,暗道完了。他是举子,太子说得没错,现今朝廷部门多岗位多,急需人才,举子也可谋官,但举人谋官与进士谋官,起点不一样,晋升难度不一样,未来可达到的地位也不一样。因此,他想更进一步,考中进士后再谋官出仕。
只是他的学识有限,一直没能金榜题名,并且他自己也清楚,他的本事想要上榜差距颇大,就算继续考,恐怕希望也很渺茫。于是他只能考虑以举人身份谋官。但即便同是举人,能谋的官职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为了进一个好衙门有一个好职位,孙先生动了心思。他知道刘家与曹家的关系,知道皇上对曹家的看重,曹寅还是天子亲信。因此在刘家找上门的时候,他一口应下。他本是想要借刘家的关系攀上曹家。
如果刘家肯牵线,他再送点东西,在举人可谋的范围内谋个好点的官职对曹家而言乃是举手之劳,他觉得曹家一定会答应。并且刘家让他做的事并不大,赵家又不是什么权势门第,赵家父母又死了,只留赵清韵一个孤女,还不是他们搓扁揉圆都可以?
周先生呢?他家中无恒产,虽有秀才功名,但读书费钱。他自傲于读书人身份,又觉得读书不可分心,只管用功,从不考虑营生。全靠妻子供养。可是妻子前两年操劳过度病逝了,他日子越发艰难。
刘家不但愿意资助他银钱,还愿意将庶女嫁给他做续弦。这样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怎会不答应?
至于陈先生,那就是纯粹想捞一笔银子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都觉得此事顺手捏来。就算是明知在御驾南巡期间也没多想。毕竟他们占据夫妻纲常这一项大道理,就算停驻此处的皇家人听到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平民之事,皇家哪会纡尊降贵管这等小事?更何况皇家当权者也是男人,难道他们会希望妻子反自己吗?
所以他们揪着赵清韵是张玉博妻子这点,大肆宣扬夫为妻纲,特意模糊张玉博的恶行。本来以为赵清韵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受得了这等流言蜚语,必定会就范。指不定还会被逼自尽,如此更合了刘家的意愿。
谁能想到,赵清韵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胆敢在自家酒楼设场子,请全场人前来辩论是非。不但如此,她还巧舌如簧,条理分明,将他们攻击的每一点都打了回来,甚至把他们努力模糊的重点特别挑明。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就在现场,而且非但不觉得赵清韵行事出格,还对其诸多夸赞,十分欣赏。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三人面如死灰,只觉得天都塌了。
该说的说完,胤礽陪着康熙,带着众弟弟潇洒离去,全然不管自己今日之举将在苏州城掀起多大的风浪。
而锦和茶楼内,客人散去,赵清韵仍旧呆呆站在说书台上,一动不动。小蛮伸手扶起她:“怎么,还没回神吗?”
赵清韵恍惚回头:“刚刚那是太子?”
“对,是太子。不只太子,走的时候那么多人,恐怕皇上与众位阿哥都在。”
赵清韵抓住小蛮:“太子夸我?”
小蛮失笑:“是的,太子夸你了。”
“可是我……我没有太子说得那么好,我其实……”
小蛮回握住她的手:“太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清韵愣住。
小蛮又道:“你可还记得京师纺织商会三位会长中有一位是石家姑娘,未来的太子妃?”
“知道。”
“那么你可知白姐姐的白氏纺纱机是在太子的引导下做出来的,飞梭织布机是太子亲造,甚至整个白氏纺织厂以及纺织商会都是太子推动下产生。”
赵清韵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太子说,天下百姓无论男女,都是他的子民。他想要所有人过得好,他想要所有人都能活出自我。他想让大清人才辈出,不论这些人才是男是女。太子说,大清千万臣民,若只从男子中取才,太少了。他想要的是谁有能力谁上,而不是困囿于性别。”
赵清韵瞳孔中全是震惊:“太子他……”
“是的。太子殿下包袱远大,他想让大清爬上世界之巅;他想让大清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他想让大清变成外邦人人羡慕的存在。
“他说,要想达到这些目的,大清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才。他需要很多很多的人跟他共同努力。白姐姐是,我也是,还有商会与纺织厂的一些女工们。现在,我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赵清韵被惊得忘了思考。
“赵姑娘,我们应该庆幸,我们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有一位好储君。太子都愿意为我们如此筹谋,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试一试呢?
“你应该知道这次针对你的流言是幕后之人有意为之,他们图谋的是赵家一手创办的商会和在纺织业的领头羊地位。这次我从京师过来,目的有二。
“其一是帮你走出困境,其二是想问一问你的想法,你对未来的规划。商会若落入他人手中,那些规则和我们努力为女工们争取的利益将不复存在,甚至会变成他们用来敛财或是压榨女工的工具。
“所以商会最好是你来统筹。只有赵家,只有你才能够把我们的理念落到实处。今日之前你深陷囵圄,或许难以承担。可今日之后,你有太子的褒奖,太子对你的赞赏便是最好的招牌,他人都会顾忌三分。如果你愿意,我会全力协助你。
“当然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真正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赵家在纺织上的付出,在商会上的付出,我们会折现给你。你若是想继续在苏州生活,我们会多加照看。如果你想远离伤心之地,我们会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帮助你安家落户。”
赵清韵一愣:“若是我走了,江南纺织商会这块怎么办?”
“我会接手。”
赵清韵蹙眉,小蛮不是本地人,若要接手,难度是她的千倍万倍。
小蛮看出她的想法,轻笑道:“越是困难,越要迎难而上。你不要担心,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我愿意终身为之努力。这是我的梦想,是我此生愿景。”
赵清韵张了张嘴,眼中溢出一层水雾,她紧紧握住小蛮的手:“我愿意,我愿意的。你也说了,我们生在一个好时代,有一个好储君。太子都为我们如此筹谋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试一试?”
小蛮抿唇:“可是你要明白,这条路……”
“我知道这条路不容易。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孩童。我很清楚。你说,这是你的梦想,是你此生愿景。我想告诉你,这不仅仅是你的,还是我的。”
小蛮一怔,莞尔道:“对!是我的,是你的,也是白姐姐的,是闵嫂子的,是我们大家的!”
二人相视,眼中泪光点点,却又饱满希望。
她们相信,不管多远,那一天,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