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卖给你,看似你亏了,实际上自己也是半斤八两,谁都没占到便宜。
因此综合上述,田丰的策略可能是不错,属于一个长远计划,但这却不符合青州的利益。
不管是从民心、经济、治理、军事等方面来说,都存在一定缺陷。
就好像股票一样,某支股票你长远看好,因为它的发展前景很广阔,但在近期这支股票的内部混乱,利空频频,下跌趋势大,哪怕未来前景再好,散户和机构们也不会急于在此时进场被套牢。
所以策略是好策略,但就和历史上田丰劝袁绍不要急于与曹操进行决战,而采取骚扰疲敌之计一样,需要的时间、官府、军队、将领以及地方的诸多支持。
简单来说,实施这个计划,不仅要一个顶尖微操大师来操盘,还得需要各路将领不是淳于琼这种货色,懂得随机应变。
对于现在的刘备来说,还是很难达到这种层次。
听到陈暮的话,田丰忍不住想反驳,然而陈暮可跟刘备只会讲以人为本的大道理不同,他是将这件事的利弊全都分析得干干净净,一时间,田丰居然找不到什么理由来驳斥他。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子归难道有比这个计策更好的办法来逼迫袁绍决战不成?”
陈暮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田丰就转头看向刘备道:“明公,如今我们与袁绍相持,哪怕加上公孙伯圭,也只能采取守势。除非我们主动进攻,然则我们总兵力不过八万,加上洛阳兵马亦不过十四万,绝没有拿下袁绍的能力,因而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只算青州和洛阳那边的总兵力,确实难以对袁绍进行主动进攻。
不要以为昆阳之战、官渡之战、淝水之战这些战役能打赢,就觉得人少打人多没问题。
那都是偶然现象,袁绍要是没有个二五仔许攸帮曹操将袁绍的粮仓位置点清楚,你看看曹操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如果放弃现在的地利,全军出击进攻冀州,大概率又会是一场葛亭大败。
只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田丰只字不提公孙瓒。
这就是件值得玩味的事情了。
“伯圭呢?”
刘备皱起眉头,如果加上公孙瓒的话,那总兵力和袁绍比,差距就不是很大了。
然而田丰却道:“明公,公孙瓒不可信也!”
刘备大怒道:“田元皓,你这是在挑拨我与伯圭的兄弟之情!”
“明公!”
田丰苦口婆心道:“明公好好想想,如果击败袁绍之后,公孙伯圭该如何自处,到时候必然会与明公兵戎相见。”
刘备却一甩袍道:“好了,我谅你不懂我与伯圭情谊,不知你罪,下次再敢胡言乱语,必军法处置,今日会议就到此结束吧,我累了。”
“明公!”
田丰还想说点什么。
然而刘备已经不给他机会,说完之后转身就出去。
田丰急急追来,但早有侍卫将他挡住,不管他如何呐喊,刘备却是头也不回。
“唉,大事休矣!”
田丰去追刘备无果,回到厅内,锤胸顿足,无比气恼。
等他拍了一会儿桌子,再抬起头,忽然看到对面居然还有几个人没有走。
正是陈暮阎忠徐荣。
三人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他,一时间让田丰又羞又气。
“元皓兄,你现在必然气恼大哥吧。”
陈暮站起身,提着个酒壶过来,帮田丰倒了一杯酒。
田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嘲道:“明公不纳吾言,迟早必生患也!”
“元皓,这你就误会大哥了。”
陈暮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好好劝慰道:“对于公孙瓒的事情,有些话他没法说,你明白吗?”
“难道明公还看不出来?公孙瓒同样有南下略冀州之心。”
田丰指着北面道:“他若是真的忠心于朝廷,怎么可能会把持着渤海不放,什么与明公瓜分冀州,我看袁绍覆灭之日,便是他公孙瓒临阵倒戈之时!”
“元皓兄!”
陈暮左右看看,对徐荣使了个眼色,徐荣会意,走出门去,将大厅门关上,自己则站在门口守卫,不许任何人进来。
“难道子归觉得吾之言不对吗?”
田丰反问道。
陈暮坐下来,与田丰在一张席上,轻声说道:“元皓兄之言,自然是对的。我们作为大哥麾下,自然是要以大哥的利益去考量问题。虽然现在谈袁绍覆灭还早,但公孙瓒确实个很大的麻烦。”
听到陈暮也支持他的话,田丰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明公还如此相信公孙瓒。”
“因为大哥不能背弃道义啊。”
陈暮叹了口气。
历史上,吕布都那个鬼样子了,刘备还接纳他,结果导致吕布反叛,丢了徐州。
后来携民渡江,但凡看过点史书的都知道,刘备在带着襄阳百姓渡过汉江,由于百姓众多,他用船只来往很多趟才把百姓运过河。
所以实际上渡江是很成功的,并没有失败。
但正因为渡河耽误了太多时间,导致渡河之后就被曹操追上,然后才有了兵败于当阳,赵云长坂坡七进七出的故事。
因此实际上如果刘备真想跑,完全可以不用管百姓,自己乘船渡江,远比带着十多万百姓方便得多。
还有在路过襄阳的时候,诸葛亮让他攻打刘琮,夺下荆州,他也没有答应。
在关羽死后,举国之力要报仇。
临死之前将整个国家的权力都交给诸葛亮。
或许在道义上,刘备唯一亏欠的,估计也就刘璋了。
听到陈暮的话,田丰都有些不敢置信,愕然道:“难道个人道义,要凌驾于国家大义之上?”
陈暮想起了历史上二哥被害,大哥不顾一切的模样,仍然只能苦笑了一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