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得病,不妨让大伙避避雨,等雨停了再……”
知县还未说话,师爷先跳了出来,指着陈氏族长的鼻子道:“放肆!你们陈氏拖欠朝廷银响上千两,若不是知县大人担着,尔等刁民,早就被拉倒菜市口处斩了,哪能容你们活到今日?如今让你们青壮出些力气都不愿,眼里可还有知县大人吗?”
陈氏族长只得低声下气的道:“黄师爷教训的是。”
黄师爷冷哼一声,端起一盏茶,弓着腰,双手捧给知县道:“大人请用茶。”
“嗯。”知县对黄师爷狗腿子的态度十分受用,接过茶碗美美的啜了一口。
“上任县令将粮饷都收到了十年之后了……”吴氏族长不瞒的小声道。
知县边喝茶,便看着远处青壮干活,在茶陵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因为上任知县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此地已贫困已极,仕途升迁已没什么指望,百姓家里也没什么油水,但借用下民力,还是可以的。
正美滋滋的想着今后的收成的时候,田间传来“哞”的一声牛叫。
接着就听有人道:“不好了,牛跑了!”
“轰!”天边一道春雷滚滚而来。
知县顾不得大雨,往雨中走了两步,急道:“我的牛!快去追回来!”
茶陵不是什么富裕地方,全县也就寥寥几头耕牛,耕田拱土还要靠着,那可是比人命还精贵的。
也不待知县说,丢了牛,陈、吴两姓的青壮们比知县还着急呢,立刻便有人去追了。
这耕牛,家家户户的春耕都等着租用,没了牛,便无法春耕,无法春耕,那下半年的活路就算断了。
师爷猫着腰,将知县请回了屋檐下,口中道:“老爷,您身体贵重,不宜淋雨,小的替您惩治这些泥腿子。”
知县满脑子惦记着牛,随口“嗯”了一声。
师爷拿起伞,冲进雨中,一路淌着泥巴走到田边,春雨极大,伞根本遮不住,他浑身湿透,小胡子贴在唇边,看起来分外狼狈。
青壮们还站在田里,茫然的看着越跑越远的牛,师爷脸色铁青,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贱骨头!弄丢了大人的牛!老子今天就来教训你们。”黄师爷手中拿着根马鞭,扬起手来,鞭子落在青壮们的身上。
一鞭子下去,衣服破裂,皮肤血红,青壮们自知理亏,被打了也不敢吭声,低着头,等着雨点般落下的鞭子。
吴家族长看不下去了,向知县求情。
知县不予理会。
老人又颤巍巍的拄着拐棍,走进雨中,蹒跚走到黄师爷身边,抓着黄师爷的手,希望他住手。
“去你的!”黄师爷大怒,一扬手,吴家族长倒在泥地里。
“轰!”天边又是一声春雷。
吴家族长倒下,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家青壮怒火被点燃。
一个身量颇高的青壮,一步跨到田垄上,一把抓住了黄师爷落下的鞭子。
黄师爷面上闪过一丝惊恐,尖着嗓子道:“你们要造反吗?”
那青年大怒:“老子就是要造反!”说着一拳捣在黄师爷胸口。
一声筋骨闷响,黄师爷脸色变得血红,口中吐出血箭,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动了,生死不知。
那青年回身,朝着身后的青壮道:“兄弟们,官家无道,咱们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