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的平静。
村寨中的男女老少都聚到了商队前,既是购买生活所需的种种物资,也是探听村外世界的新闻。
“秀拉,好久不见,已经是大姑娘了啊。”商队中一个大胡子男人笑着道。
被称作秀拉的少女脸色微红,张口想回击,却不知说什么。
少女憨羞的样子,又引的众人哈哈大笑。
“到底是大姑娘了,还懂得害羞了。”大胡子道。
“海东叔,再说我就不理你了!”秀拉威胁道,大胡子配合的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一个少年嘴里叼着草杆,从车上跳下来道:“秀拉,要买些什么?我们刚从北边进到了些美丽的清布,要不要来几尺?”少年说着将一卷印着百字卷云纹的花布展开。
秀拉恋恋不舍的看了那布几眼,摇摇头道:“有酒吗?要好酒。”
少年奇怪的道:“怎么买酒?家里有客人?”说着,打开了一个小坛子道,“这是我们最好的酒了,也是北边来的,叫什么朔白的,可香了,海东叔都舍不得喝,只是有些贵,这坛要一两银子。”
秀拉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从少年手中接过了酒。
“……听说了吗,现在世子已经继位了,咱们李朝的都城也迁到平壤去了……”那个大胡子海东叔正对着一脸好奇的村民们滔滔不绝。
秀拉听得入神,肩膀被人拍了拍,吓得她立刻转身。
少年微笑,递给她一块碎银子:“银子多了两钱,我不能占你便宜。”
秀拉接过银子,突然想起了那个俊美的大哥哥讲的话:“多余的银子,你就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秀拉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那几尺清布贵吗?”
半个时辰后,秀拉告别商队,抱着酒坛和花布,回到村寨中。
刚进门,就听一个声音道:“回来啦。”
“嗯。”秀拉将酒坛捧到那人面前,道“世锡哥,你要的好酒买来啦。”
赵世锡点点头,接过那坛酒。
秀拉又拿出那尺布,红着脸道:“世锡哥……你……你身量多少?”
赵世锡微笑道:“我不用新衣服,你留着吧。”
秀拉道:“那怎么行,你身上这件都破的不成样子了。”
赵世锡打断她道:“推我出去走走吧,就去上次我叫你带我去过的地方。”
过了许久,在一片竹林中,秀拉推着赵世锡缓缓来到一个坟堆前。
“世锡哥,听说海东哥生了个儿子呢,就是去年秋天发生的事……”一路上秀拉都欣喜的叽叽喳喳。
“哦,对了,世锡哥,你知道世子继位了吗?我们的都城还迁到了平壤呢,就离这五十里,说不定哪天咱们还能去看看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王妃,大家都说王妃好美……”
赵世锡惨然一笑道:“王上身死,李昀继位,现在要叫她大妃了……”
秀拉赞道:“世锡哥,你懂得真多,你肯定读过不少书吧?”
二人说着话,来到那个坟堆前。
墓碑上只刻了四个字“银姑之墓”。
秀拉羡慕的道:“不知道银姑姐姐是谁,肯定也是个像王妃一样漂亮的女人吧。”
赵世锡道:“秀拉,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吧。”
秀拉道:“嗯!像上次一样,我晚上再来推你回去。”
赵世锡笑道:“晚上你别来了,托几个男人来。”
秀拉想了想甜甜道了声“好”,就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赵世锡打开坛子,闻了闻,自嘲的笑道:“没想到临死前,喝的还是清朝酒。”
李焞身死,李昀继位,李氏朝鲜国号未改,王室血统仍在,李焞的大臣们也尽数归到了李昀身前。
整个李氏朝鲜,鲜有人为李焞或是国家死节。
唯独,一个山野村夫,酒后,死在一片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