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站在后面,作预备队。
此时所有火炮都已装弹完毕,角度也已调整完毕,点火的炮兵,每人都拿着火折子,神情分外紧张,有些人拿火折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而在会面地北边三百余步的农田之中,五个火铳手伏在稻田水中,稻苗掩盖了他们的身形,他们将火铳高举过头,匍匐前行,行动之间几乎没有声响,只听的到同伴粗重的呼吸和越发快速的心跳声。
凉棚的南边,大约二百步,长着一片矮草,几十个李朝士兵将身形埋藏在腐草和泥土之下,远远看来,只有一片土黄和深绿。
凉亭之中,两人会面。
“你是胤祚?”赵世锡先问道。
“你应当称本王为六皇子或殿下。”胤祚没有下马,冷冷说道。
赵世锡轻笑:“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在乎这些虚名吗?”
“动手之前,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场面话要说。”
赵世锡讶然:“我本想嘲笑你自不量力,然后再说你的女人将如何惨遭折磨云云……但现在,我只想问,你既然知道这是个局,为何要应约而来?”
“你们敢伤本王吗?”
赵世锡默然许久,随即扬天大笑:“哈哈哈哈……”
“有何可笑之处?”
赵世锡这一笑,笑的撕心裂肺,眼泪都出来了,随即引起一长串咳嗽,咳了许久后,缓了口气道:“天朝上国,大清皇子,啧啧……果然好大的威风!可笑啊!可笑!我原以为自己遇上了劲敌,却没想到你却是如此愚不可及,你与我有杀妻之仇,就算李柟不敢伤你,我以身相诱,将生死置之度外,难道也不敢伤你吗?”
“哦?”胤祚眯起眼睛。
赵世锡道:“不用费心了,我早就在四周布下了上百弓手,只要你一出凉亭,立即就万箭齐发!至于在下,现在已没了军权,前军由李柟统领,他虽蠢了些,但凭前军击败群龙无首的新军还是做得到的。”
“这么说你已打定主意与我同归于尽了?你就这么一心求死?”胤祚说着,右手不露声色的摸向腰间。
赵世锡突然怒吼:“你懂什么?你懂做一个废人是什么滋味吗?李朝国民内斗不休,世间也是人心丑恶!这样一国有何脸面以华夏正统自居?还有何存留的必要?”
胤祚把身子探前,戏谑的道:“你莫非疯了?”
赵世锡没有理会胤祚,双手用力扣住车椅,眼角布满血丝,寒声道:“杀了你,康熙会暴怒,李朝必遭灭顶之灾,前明覆辙,必将在李朝重演!”
“没想到,张希载这废物,竟败在你这样一个疯子手里。”胤祚嘲笑道。
赵世锡嘴角裂开道:“殿下凭什么觉得我是赵将军?”
“你说什么?”胤祚瞳孔紧缩。
“凭车椅和狐尸吗?”那人说着,将那狐尸厌恶的拿开,扔到地上,得意的道,“为了骗殿下,赵将军将狐尸放在肩上,哪怕沾满蛆虫也不离身,硬是让那银狐二十余日没有下葬啊!”
这时胤祚才看清,他的白色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银色的涂料。
“你是谁?”胤祚惊恐的问道。
那人冷笑道:“赵将军尚未杀殿下福晋报仇,怎会这么快就寻死?”
“你是赵世锡的死士?”胤祚右手已经握住了枪柄,同时全身肌肉绷紧。
那人道:“六阿哥果然聪慧,可惜太……”他话说到一半,飞速从车椅上取出一柄小弩,弩上泛着蓝光,显是淬了剧毒的,朝胤祚扣下扳机,弩箭嗡的一声,向他额头飞去。
胤祚猛地一闪,避开要害,但左肩还是一痛,一股大力将他推下马来,同时右手拔枪瞄准。
“嘭!”一声铳响,那人脖颈一阵血雾弥漫,喉头出现硕大血洞,身子倒在车椅上。
与此同时埋伏在凉亭两侧的神枪手和弓箭手起身,一时间四周弓弦、铳响连成一片。
赤兔听到铳响,一声嘶鸣跑出了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