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程冷哼道:“他有没有犯法,不是你说了算,而主要取决于他自己。”
“那我爸怎么啦?”蒯鹏飞急着追问。
“这要问他了。如果他还继续替别人死扛,那么最终所有问题都会堆在他头上,到时该怎样就怎样,全都按法律办。假如他据实交待,那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罗程故意停了停,又补充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主要是替人跑腿奉命行事而已。如果不想受影响,那还是要让他讲出实情,最好你们做家属的要跟他讲明道理。”
蒯鹏飞没有接话,但却抿嘴低头,显然在权衡着利弊得失。
中年妇女却坚决反对:“少来这套,别吓唬人,我们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叮呤呤”,铃声适时响起。
罗程看了眼来电,并未理会。
“滋……”
随着一阵响动,一页传真钻出了话机。
罗程拿起传真纸张,大致浏览了一下,顺手递了出去:“小伙子,你看看这个。”
蒯鹏飞迟疑了一下,接过纸张。
“鹏飞,这是什么?”中年妇女急急探过头去,瞅了眼纸张,却又转而盯着儿子。
“关于违法犯罪人员对其子女考学、就业关联事项的规定。”蒯鹏飞读出了文件标题。
“啊?”中年妇女大叫一声,立即六神无主地嚷嚷起来,“我们去劝他,可别再给别人扛,要不就影响我儿了。镇长,老蒯到底有事没?”
罗程沉声道:“看他的态度,要是这么扛下去指定不行,越早说责任越小。”
“行,我们马上去,马上去。”中年妇女说着,拉着儿子就走。
“去哪?警所那里不是说去就去的,都有明确规定,就你这样一会哭一会嚷的,更不行。”罗程出声阻拦。
“那,那怎么办?”中年妇女回头问着,已经又急出了眼泪。
“这么的吧,我联系一下,看看能去人不,能去几个。”罗程说着,站起身来,进了里屋套间。
很快,里屋响起打电话声,似乎罗程还给电话那头做了些工作。
过了一会儿,罗程走了出来,长嘘了口气:“好说歹说,只让去一个人,小伙子去吧,起码也能说明白事。”
“好,好,儿子你去,让你爸老实交待,千万别替人扛着。”中年妇女推着儿子向外就走。
“你带他去。”罗程向童宇示意着。
童宇微微一笑,迈步走去。
正这时,一阵杂乱脚步声起,屋门突然大开,十多名男女进了屋子,大声吵吵着:
“放人,赶快放人。”
“你们去哪?哪也不能去。”
“放人,放人。”
罗程皱眉道:“干什么?”
“我们都是蒯家营的,来找你评理。你凭什么抓蒯久?”山羊胡老者抢先上前说了话。
“你和蒯久什么关系?”
“我是蒯久七叔,和他爹一个爷爷。”
“那你知道蒯久做了什么吗?”
“能做什么?给人开夜车挣辛苦钱呗。”
罗程冷冷一笑:“你应该也知道吧?现在节涵水工作是全镇头等大事,事关全镇数万人饮水安全,也事关全镇可持续健康发展大计,每个人都有义务遵照执行并不得阻挠破坏。可现在却有人要破坏这个事,而蒯久就是在帮着搞破坏。”
“胡说,绝不可能,蒯久不是那样的人。”山羊胡老者说话时,急急冲着其余男女使眼色。
那些人立即跟着喊嚷起来。
“胡说八道。”
“放人。”
“赶快放人。”
“要不到区里告你。”
正这时,“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孙兴力推开屋门,大步走了进来。
左右看了看,孙兴力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俯到罗程近前,低声道:“有急事。”
“什么事?”罗程声音也很低。
“也不知怎么弄的,那些村都知道了偷运水的事,都要到镇里来闹。有几个村的人已经奔着蒯家营去了,说是要找蒯久和村里算帐,要讨个说法。”说到这里,孙兴力又急着追问,“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罗程吧咂了一下嘴巴,随即道,“马上联系蒯家营村主任,让他……”
话到半截,罗程猛的抬起头来,眼神犀利的看向众人。
尽管刚才罗、孙二人声音很低,但蒯家营的人都听到了,全都现出惊慌神色。现在再被罗程这么一看,山羊胡老者第一个转身就走,那些人自然也跟着走去。
看着快速离去的人群,童宇快步到了桌前,拿起传真件来,轻声道:“你俩这双簧演的不错呀,去年文件今年又重发了?几个村来人了?”
有孙兴力在旁,罗程神色一整:“童镇长,你该干什么了?”
童宇微微一怔,随即郑重地说:“镇长,我马上带蒯鹏飞去见蒯久。”
“带上这个,适当时候可以给老蒯看。”罗程打开抽屉,递上一个纸袋。
童宇迅速取出纸袋里东西,这是三张照片,一张是“垃圾车”,一张是“换装”后的水罐车,一张上面有“纯纯矿泉水”字样。三张照片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一个夜里的大胡子男人,只不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在车上有的在屋里。
童宇、孙兴力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罗程。
半个多小时后,桌上电话响了。
罗程拿起听筒,笑着道:“怎么样?……交待了?好,你们马上……”
正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屋门大开,蒯家人去而复返,满脸怒气到了桌前。
山羊胡老者更是点指罗程:“镇长大人撒谎骗小民,什么意思?根本就没人去村里。”
“受人蛊惑,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罗程说到这里,拿开听筒上右手,高声道,“让蒯久说话,蒯家人在这。”
“好的。”
听筒里应答不久,便传出了蒯久声音:“你们来干什么?”
山羊胡急着道:“小久,他们是不是……”
“七叔,快都回去,我已经交待了,否则害人害己。”蒯久声音更急。
山羊胡不再搭话,猛转身便跑,其余人等更是一窝蜂的冲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