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二百七十六年间夏至,饥荒虽已去,放眼半数区域却还裸露着皲裂的地皮,以及张牙舞爪般的枯木。
火云如烧的天儿衔着皇城边上一片因稀缺而耀眼的琼林,一女子身着红杉,腰佩宝剑驾马疾驰而过时,以一根簪花高高束起的长发飘逸万分,与随行的十几属下惊起林中鸟。
“吁——”
她旋身下马,裙袂翩翩,昂首挺胸地将两手背于身后,望着眼前只有三两顾客的简陋茶摊邪魅一笑,微微侧目向属下们示意着什么。
当一面似李逵,肩宽胸阔的喽啰上前,茶摊上休憩之人顿时翻凳窜逃,口里大喊着:“土匪又来了!”
只剩下一翻了茶水,两手扶着茶缸站都站不稳的店老板,还有一身着袖上绣芙蕖瓣,白底鹅黄花纹的锦衣男子背对着她安静坐于一旁。
当真如此镇定自若?谭娇抬步一边缓缓走近他,一边凝视着他颈后倾泻而下的黑玉墨发及他极颀长的身形。
“老东西,你在此做生意将近三年有余,今日能不能把钱拿出来了?”喽啰抓住店老板胸前衣襟便轻易将瘦小的店老板单手提起,怒目圆睁如废弃荒庙内凶神一般俯视店老板那双颊颤抖的脸。
谭娇止步,抬眸,听见店老板哆嗦一句“近年如此天灾您也是知晓的,小的们稍微填填肚子已是困难,还哪有闲钱孝敬大爷们”,怒火中烧,飞身上前。
她抬手指着店老板的良心猛戳一下,满脸的仗势欺人,又从腰间拔出剑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店老板,确定就真的没有?”
店老板委屈地抿起嘴巴,干涩的嘴里连口水都没得咽的,无可奈何说:“小姐,小的是真没办法,您看小的自己卖茶,自己都舍不得喝一口茶水......”
谭娇望望喽啰,犹豫的神色有些动容,谁知喽啰闭上眼摇摇头,她又回头依旧不依不饶地对着店老板:“我不管,本小姐今日就要!”
谭娇身后的他,依旧拂袖单手枕在破旧的茶桌之上,闲适地喝着苦涩的茶水,偶尔抬眸扫一眼身高约五尺,身形偏瘦却恰到好处的她,淡然一笑时,睫上又悄悄溜走一抹清风。
谭娇将剑架在店小二脖子上,威胁道:“本小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
她又将手中宝剑向店老板的喉咙逼近一分。
“啊!您便是杀了小的,小的也挤不出半分啊!”
店老板大声哭喊着,谭娇捂了捂耳朵,瞥眼望他干燥起皮的脸上被两行眼泪打湿脏兮兮的样子,不屑言:“一个大男人,哭成这般形状丢不丢人?”
丢人?这都快丢命了!还哪管这么多?
祝景禹此刻起身,低头捋捋衣衫,将三枚铜钱放于桌角,欲开口说什么,怎料谭娇一个回头:“站住!”
他回头时,许是角度恰好,她看见他眉眼间五彩的日光,那如镀金一般清新俊逸的脸,还有嘴角令人莫名悸动的笑。
谭娇愣了愣,又拿出大小姐的架子:“看公子金装玉裹,若店老板拿不出钱,公子便代付了吧!”
祝景禹挑眉:“所以姑娘,是女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