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哥我不说了,你莫发火哈……”女子见男子真的生气了,忙放低声音放软态度,可怜巴巴道,“可是我们还有要做的事情,总不得把他带着撒?”
男子环着怀中人的手不由紧了紧,沉默半晌,闭眼叹气:“我晓得……我只是昨天知道他伤得重,才过来照顾他,本来想嗦他同门来我州走,不过一直没见到……”
女子顿了顿,愤怒神色转为诧异:“哥你咋晓得他受伤,你又没在场的……哎,莫非你给他落了蛊?”
“喇个不是重点。”男子顾左右而言他,“昨个探听的情况咋样?”
知道男子在扯开话题,心里虽然忿忿不平凭什么自家兄长要对那个讨厌家伙这么好,但因牵涉到他们将要做的事情,女子还是如实回答:“啊……这已经不是啥子秘密,眉阿姊在城里探到,净羽山庄三妹子招婿迎亲,宴请江湖中人咯。他们肯定会在里头,不会差的!”
说着说着,女子月眉一挑,呸了声:“老实个鬼火陆!偷得我涅凰笛还坏我教名声!得我逮着他们,全部给噬心蛊一个个把他们往死里药!”
男子没有似女子这样激动,仔细想了想:“金鱼山庄是哪个,以前没有听说过,会不会是圈套?”
女子轻哼,语气里满是蔑视:“莫逗我笑咯,蓝黎会下圈套?要说她弟蓝吉,我们还得忌惮忌惮,可他到最后还不给喂万蛊窟的虫子?蓝黎不过一条漏网小鱼儿罢了,别以为得了涅凰笛就了不得,哥你和我联手,哎费怕他?用中原话说,就是那个……那个班啥子斧来着……”
“是班门弄斧。”男子叹了口气,“阿申说过:祸莫大于轻敌,白露你还是扎实些。”
女子扭过头,小嘴一撇儿,大步往外走:“哼!信他有鬼!”
没两步又转回头:“哥~谷雨哥~走啦!有啥子好瞧的,他流呢血涂老一地面,你就这样瞧他他暂时也醒不过来。放心啦,就他那打不死的,醒过来自个会走嗦,我来叻时候看老看,周围都没得人的,也没人通缉他,反正他没事啦。咱还是回去花点时间部署部署,你不是讲别轻敌嘛。”
“我晓得。”
诚然,女子说的不错,尽管不放心腿上人,男子也无他法。毕竟他们并非一路,各有各的目的,同道殊途,他不可能将其带回自己的地方节外生枝,也不知道其目的地所在。左右想想,他在此守了一夜也不见危险,一夜过去,纵使其不醒,其师兄弟妹再如何迟钝也该是时候要找来了,倒不如将其留在此……为好。
心中有了决断,男子小心翼翼将腿上人挪开,放下。扶着身后佛像站起身,他踉跄一下,捏了捏腿,无奈朝女子招手:“白露扶我一下,腿给麻了……”
“该!”女子小声嘀咕着,瞪一眼地上昏迷的人,心里恨不得上去照着这家伙的脸狠狠踩上几脚。当然最终除了甩眼刀子,她还是忍住什么也没做地乖乖搀过男子,见其不住揉双腿,心里很是不舒爽:“哥你自个晓得,就是他醒过来也不知是你救了他,就是知道也不见得会给感激,你何苦呢!”
女子撅起的嘴上几乎能挂盏灯笼:“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我哥,你喜欢的家伙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只要你开心高兴,妹都不在乎。但是他这个人,你就不应该喜欢!他是个唐门杀手撒,下一刻钟就不知要把命搁在哪个地头。杀手也就罢了,毕竟杀手里头也有重情重义的家伙嘛。可他这个……哥你也有看到个,师天徒把他当兄弟,说要有一日他离开唐门,缥缈峰副峰主都弄来给他当当,到头来还不是给他杀掉嗦!司天徒也是个日浓的,死前还要跟别人说不要找这家伙麻烦,真真笑死了个人叻!妹可不想有天你也同那师天徒一样!”
男子摇头,弯腰拿起脚下蟒蛇挂上脖子,在女子搀扶下一同迈步往外走:“白露你不懂得,你问我咋咯回事,我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喜欢就是喜欢吧,看着他就觉得啥子都无所谓了。就是他要我个命,大谱气也么得关系……”
“……他要是敢这样做,我叫他不得好死!”
待到两人走远,银镯银饰碰撞声不再听得见,“重伤昏迷”的人迅速睁眼,捂着腹间伤口撑起身。他的目光扫过身上绑的分外笨拙的布条、身下堆成堆的稻草、身旁兵匣以及叠好的外套,最后投向庙门之外,片刻收回。
“唐戊。”低沉嗓音从喉头涌出,冷冽如刃锋流光。
话音落下的同时,四丈高的泥佛头顶翻下来一人。此人悄无声息屈膝落地,腰后背着的铁匣与角落处搁置的兵匣模样相同,面上戴着遮盖上半张脸的面具,身着与男子同色武服,但那凹凸窈窕的身材说明这是个女子。
“唐申……”女子取下面具,露出一双斜挑向上的桃花眼,芙蓉面容明明应是媚意天成,却又携着坚毅之气,二者相溶毫不冲突。
名为唐戊的女子快步上前,半蹲,担忧看着唐申身上伤口:“你伤的重不重?抱歉,都怪我昨晚分神,才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