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部被横木砸的很重,身体被横木扎穿了好几个血洞,血止不住的往下淌着,殷红了一大片殿中的地榻。
“……”熹扶岁冷眼看着他,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我…顽劣不自知,”萧策承忽而道。
“哪怕我曾经……不曾动过利用你的念头,此刻自己也可以干干净净地……陪着你,”他强忍着彻痛,但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已然出卖了他。
“可我……知…在相府满门抄斩那夜,我……早已失了资格,”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不曾屠了相府……你……可会嫁与我……”
晏都的后位,永远为你留着。
熹扶岁干净利落,“不会。”
殿里火燃的声音越来越大,可熹扶岁却能清楚地听见萧策承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萧策承,你不是容战,”熹扶岁看着他,声音坚决,可眼底却是一片撕心裂肺的狼藉,“容战死了,永远的死了!”
我的容战……死在了喝下如梦酿的那个晚上。
火越来越大,萧策承却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好……”他笑得艰难苦涩,“他日你若是有中意的郎君,我帮你看看……可大概…我没机会了……”
萧策承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才稍稍稳了呼吸,可眼中已经掩盖不住失望与痛苦,“扶岁……无论怎样……你快走,这殿……快要塌了……”
殿中大火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殿外头的宫人也只能干着急地拿着水桶救火,但也是于事无补。
“萧策承,你何必呢。”熹扶岁冰冷开口。
萧策承口中喷涌出献血,“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你离开这儿……”
熹扶岁冷声,“大将军,我不会走的。”
“你可还记得……你刺我的那一剑,”萧策承艰难的笑着,“你还欠我……人情呢,”
“好好活着,你就当还了我的人情。”
熹扶岁冷斥,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萧策承,相府那样多的人命,你这份债向哪儿还!”
“扶岁,若是有来生,我愿……与你在晏都的冬月将暮雪踏尽,映烛而歌,萤火而鸣有茶香茗园,秋时寻火有福灯烁盏,繁花雅漆……”
“……对不起。”萧策承道。
熹扶岁忽觉心头一阵悸痛。
她倏而觉得这句话曾经听过。
是了,孟婆给他们两个的如梦酿,此刻却是让熹扶岁想起来了,容战……他没有想起从前。
再也没有那个让她人世温暖的容将军。
再也没有那个想要做知心人的容将军。
再也没有了。
“萧策承,”熹扶岁一字一句,字字凉人心底,“为时已晚,非常晚了。”
业火屠宫,萧策承却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生生将刺木从身体中抽了出来,可头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
“……扶岁…我们走……”
萧策承一把抱起熹扶岁,直冲向峥嵘殿的殿门。
烟火之散,无异于一瞬间。
四聚而来的宫人惊慌失措,熹扶岁被宫人挣扎着带回了宫中,而萧策承却是脸色苍白,失血过多和彻骨的疼痛无论什么人此时也撑不下去了。
意识尽无之前,他却好像看见了满天的元灯,而城楼上的一个姑娘笑的醉人。
“好啊……那就容将军帮帮忙吧。”
她眼里星光弥漫,成了他一生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