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也变了,惊愕地看着老头。
他的手从我头上拿下来,眼皮都垂下一半。
“他没疯,反倒是很清醒。等他上岸你们就晓得原因了。”
二叔神色阴晴不定,他紧紧抿着唇。
我心里头也茫然,我爹为什么要自杀在水里呢?
老头一杆卷叶子烟已经抽完了,他摸索着烟叶又卷了一片,叼在口中之后,便去了旁侧的屋子。
我看向二叔,二叔像是泄了气一样,低声道:“按鬼婆子说的做。”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老头从房间里出来,他背着一个小布包,腰间还多了一把满是锈蚀痕迹的刀,他双手背负在身后,佝偻着腰背,至于之前那根缠着白绫的棒子,则是被他横握在手中。
二叔往屋外走去带路,我紧跟着他身旁。
很快我们就穿过了何家村,回到了岸边。
我和二叔重新将捞尸船推进水里,再请老头上了船,他自顾自地去竹棚船舱里坐下,点了烟抽。
二叔去撑船,我们刚划出去不远,我就觉得有东西跟着……
人的第六感格外敏锐,就算是从背后看人,也一定会有所察觉。
我下意识地朝着船侧瞅了一眼,波纹阵阵的水面上,飘着一团蓬乱的头发。
当时我心头就咯噔一下。
下一刻,一张铁青的脸窜出水面,她只是探出来了个脑袋,就又随着水浪沉了下去……
只不过,那团黑漆漆的头发依旧飘在船旁边。
我抬起右手,小臂用力往前甩了两下。
左手快速地抽起来船舱旁的挑尸竿。
二叔撑船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捞尸船破浪前行。
我就依照着之前那样,用竹竿杵着那团头发,狠狠往下一捣!
呼哧一下,头发入了水,再没有出现……
我稍微松了口气,可心里头隐约还有几分不安。
这死倒跟了我们两次,不会下一次还出现吧?
等我们过了河,到码头旁边停船上岸,日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烈,估摸着已经过了寅时。
我正准备将刚才的事儿告诉二叔。
二叔却驻足在岸边,他冲着河里头呵忒了一声,骂骂咧咧道:“有怨不散,滚去找人报仇,莫要拦船!没人管你的死事!”
骂完了之后,他摸出来酒瓶子滋了一口,才和我说道:“来两回的死倒,怨气可不小,它想找捞尸人办事,阴阳你办的还是可以,推开它,这些事情我们管不起。”
我赶紧点了两下头,二叔也注意到了,就让我稍微松口气。
紧跟着二叔回头,他恭恭敬敬地问老头,灵堂在哪个地方摆,啥时候整?
老头眯着眼睛望了望日头,告诉二叔,等天黑,就在这码头上。
此时离天黑还很久,日头大,没必要在码头上晒着。
我和二叔领着老头回了我家。
二叔和老头交涉了一会儿,大概讲的都是灵堂要用的一应物事,我本来想帮忙一起去准备,可二叔又说我和村民不对付,让我去,怕是等半夜都弄不齐活儿。
他从家门走出去之后,屋子里头就只剩下我和老头两个人了。
我待在房间的角落出神。
老头则是一杆接一杆地抽烟,忽然他侧眼瞅了我一下,道:“来一根?”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我爹不让我抽。
老头笑了笑,不过他皮皱巴巴的,几乎贴着肉,笑起来也怪瘆人。
“你晓得,为啥水里头会有东西跟着你不?那不是她找捞尸人办事那么简单。”
“为啥?”我茫然不解。
“你是阴生子,大阴之命,本该是个鬼,它们当你是鬼,才跟着求你。”老头说着又咳嗽了起来,脸都快涨红了。
我却听得瘆得慌。
“刚才那东西,还会来的。”老头哆嗦着手将烟塞到唇间,他吸了一口,仿佛才止住咳嗽。
“那是死倒……捞尸人决不能帮死倒,给鬼伸冤是忌讳,要命的……”我咬着牙解释。
老头不讲话了,他眯着眼睛看门外。
我也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动。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外边儿的日头成了暮色将至,二叔总算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不过他手里头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只是满脸通红,明显是累得不轻。
“鬼婆子,齐活儿,我让村长去摆灵堂了。”
“马上就要天黑,你看啥时候过去?”
老头瞥了我一眼,道:“拿一样你爹的衣服,跟我走。”
我赶紧起身,去了我爹房间,从他床头翻出来了一件皱巴巴的汗衫,夹在腰间。
跟着老头和二叔去码头。
今儿天边没有火烧云,夕阳孤零零地在天边挂着,缓慢落下。
朝霞代表着月朗,若是没有,怕是晚上得下雨。
下雨天并不利于捞尸……
约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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