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燕尔的脸色还僵着,似乎在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才最合适她当下的心境。
她当然也希望燕以歌母女,尝尝当年母亲体会过的绝望和疼痛,也希她们能体会到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黑暗和绝望。
但是一想起爷爷,如此年纪,却要面对亲人如此分崩离析的局面,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
意识到她的走神,陆圣擎面有不满,微微皱眉的瞬间,捏住她脸颊的手一路向下,在她被咬伤的胳膊上微微用力,燕尔当场抽了口冷气。
“嘶——”
燕尔疼的竖起眉毛,张口就要骂人,但当她扬起脸,和男人那双暗沉中带着警告和提醒的眸子撞在一起时,又忽然噤声。
她当然明白陆圣擎的意思。
他只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母亲和她的疼痛。
如果记得,就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垂下眼,燕尔抬起悬在半空中的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一边慢条斯理地吞咽着食物,一边轻轻回应着。
“我知道了。”
一边,她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
适可而止。
和明薇斗争,不是她的目的。一旦找到她当年害死母亲的证据,一旦给母亲昭雪,她就一定要把明薇和燕以歌送进监狱。
你来我往的仇恨斗争,从来不是她的初衷。
正吃饭,不远处的电视里,一个短发的主持人,正在用温柔沉静的声音播报着。
“昨天凌晨,在枫林路的一处小巷里,发现一个生命垂危的男性警员,疑似被三名精神病患者打击报复。身上多处咬伤,撕裂伤。医生赶往现场,发现他已经感染某种无法治愈的病毒。现已经送往医院,三名施暴者,也已经被警方控制。”
燕尔下意识地瞥了眼电视,这一看,顿时一愣。
报道里的那个警员,不正是昨天白天把她和三个恶毒女人关在一起的男人吗?
这......
这时再看,男人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很多处的肌肤也都溃烂,整个人惨不忍睹。除了艰难的喘息,几乎连发声都不行了。
燕尔转过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还维持着靠在座椅上,懒懒散散看报纸的姿势,眉目未动,一副世界都和他无关的神色。
如此平静,可燕尔的知觉却告诉自己。
这件事情,一定和他躲不了关系。
想着,燕尔不由得轻轻抿了抿唇,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还没张口,男人那张冷峻的脸从杂志后头露了出来,蹙眉道。
“你还有五分钟。”
燕尔脸上一热,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赶紧低头猛扒饭。
不到五分钟,燕尔已经将所有的食物解决完毕。
她转身冲到楼梯上,拎了包包冲下楼梯,陆圣擎已经将车子开出车库,在车子里等她了。
拉开车门,意外地发现苏榄也在。
燕尔原本还担心自己一个人和陆圣擎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会别扭不自然,看到苏榄也在,顿时轻松了不少,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苏榄,你怎么来了?”
苏榄笑,很是亲昵地往燕尔的方向靠了靠。
“陆少要带太太去战斗,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苏榄说完,抬头看向前方后视镜里的陆圣擎,“你说是吧,陆少?”
男人如墨般淡然暗沉的视线,轻轻地落在燕尔脸上,随即又移开,半晌从鼻翼里,几不可闻地发出了一个字。
“嗯。”
他们去了医院。
半个小时之后,陆圣擎将车子挺好,领着燕尔一路上了电梯。
刚出电梯进了走廊,男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燕尔,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燕尔立刻会意,抿着唇有些僵硬地挽上了男人的胳膊。
到了病房门口,陆圣擎甚至连招呼都没打,抬手开了门。
正对面的病床上,燕以歌早就醒了,这会儿正一脸梨花带雨地拉住燕老的手,声泪俱下地控诉燕尔的不是。
“爷爷,我真的没想到,妹妹恢复清醒之后,居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还这么狠心。”
哭着说着,为了将刀子捅进燕老的心窝,甚至说道。
“我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咱们燕家的骨肉。楚洛成是入赘,将来这个孩子出生,可是要跟着咱们燕家的姓啊,尔尔真是狠心——”
燕老面色沉郁,眉眼间都有化不开的沉重。
因为那个孩子不管是谁的,到底跟燕尔和陆圣擎所生的孩子不同。燕以歌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是要姓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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