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为官,尤其是坐到位高权重的位置,这要求大臣不仅有极高的能力,更需要有过人的情商。
光有能力和忠诚,那还远远不够,做得再好,充其量就是第二个岳飞,只有智商和情商兼备,才能长久,比如吴汉。
吴汉做事,如果只看表面,那就太肤浅了,他屠戮成都,表面上看是为汉室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往更深的层次里看,他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在消除天子对他的戒心。
身为汉军中的战神,吴汉在军中的地位和声望,都足以与刘秀相匹敌,功高盖主,如果他再像刘秀那般的仁善,哪怕他和天子的关系再亲近,天子又岂能容他?
再者说,刘秀真的就百分百信任吴汉吗?
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刘尚,派到吴汉身边做副将,为什么?
要知道刘秀麾下,那可是人才济济,将星璀璨,能征惯战的将帅,不知有多少,随随便便提溜出来一位,其能力都要远在刘尚之上。
可为何偏偏是他刘尚担任吴汉的副将?很简单,因为他姓刘,是刘氏宗亲,和刘秀是利益共同体的关系。
古人的智慧不次于现代人,甚至比现代人更加的聪慧、机敏。看似随心所欲的做出一件事,其中很可能隐藏着多层含义。
纵观古今,吴汉堪称为人臣子之楷模,既手握大权,又把自己的位置坐得稳如泰山,稳稳当当。
哪怕他犯下再大的过错,他的位置,也毫不动摇,甚至连刘秀这个天子都愿意为他去扛雷,去背黑锅。
这太不容易了,吴汉是把人臣做到了极致。
只不过吴汉的作为,也的确是给他留下骂名。
刘阳排云台二十八将的时候,把邓禹排在第一,把吴汉排在第二,也不单单因为邓禹是他的老师,如果仅是这样,也难以服众。
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吴汉身上确实有污点,两次屠城,杀人无数,双手沾满了鲜血。
把他排在第二位,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天下百姓,谁都不会说刘阳有失公允,虽说吴汉对汉室的功劳的确要比邓禹大得多。
刘秀的两道诏书,把吴汉和刘尚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尚捧着诏书去找吴汉诉苦。他冤啊!吴汉焚烧成都皇宫时,他阻止了,可吴汉不听,吴汉要屠城成都时,他也阻止了,吴汉还是不听。
人家吴汉是主将,他只是个副将,副将的建议,主将不听,他这个副将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被陛下痛骂,他都恨不得抹脖子自尽算了,他刘尚也太冤枉了!
目前吴汉住在公孙述的别院里,虽说只是个别院,但修建得十分豪华,周围以及内部的景色也非常优美、幽静。
刘尚来的时候,双手捧着诏书,边往里走,边大声高呼道:“冤枉!千古奇冤啊!”
吴汉这时候也刚看过诏书,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看着边喊冤边走进来的刘尚,他问道:“刘将军,你有何冤?”
刘尚见到吴汉,顿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流星地上前,将诏书递给他,一句话没说。
吴汉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手把自己的诏书递给刘尚。
接过吴汉的诏书,展开一瞧,刘尚心里更不平衡了,凭什么陛下骂自己比骂吴汉还狠?吴汉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只平是无故受牵连的。他把诏书放到桌案上,突然,悲从心来,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道:“我随吴公,远征成都,这一路征战下来,九死一生,脑袋都别再腰带上,结果到头
来,我非但无功,反而还有过了,这……这这……”他本还想埋怨刘秀几句,可话到了嘴边,愣了没敢说出口。
本来吴汉的心情也不好,可看到刘尚这副样子,他心里顿时平衡多了。他笑问道:“老刘,陛下可有给你降职?”
“并未!”
“罚俸了?”
“也未!”
“削爵了?”
“当然没有!”刘尚瞪大眼睛说道。
“未降职,未罚奉,未削爵,你哭哭咧咧的喊什么冤?滚!别在我面前矫情!”吴汉不耐烦地一挥袍袖。
“可是我有功啊!陛下在诏书里,只字未提!”刘尚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
吴汉笑了笑,说道:“该是谁的功劳,一件都跑不了,等班师回朝,陛下定会加倍奖赏的,你现在瞎担心什么?”
刘尚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吴公啊,陛下,当真不会惩处你我?”
吴汉反问道:“陛下可有在诏书中说,要惩处你我?”
“没有!诏书里可没写!”
“写这两封诏书的时候,陛下可是正在气头上呢,在气头上的时候,陛下都不惩处你我,等到班师回朝,你认为陛下还会另加惩处吗?”吴汉笑着摇了摇头。
刘尚听后,眼睛顿是大亮,高挑起大拇指,笑道:“还是吴公深知陛下之心意,料想周全,末将自愧弗如啊!”
吴汉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大堂外面的院子,传来一声喊喝:“吴贼,你的死期到了——”随着话音,数条人影落在院中,一并向大堂内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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