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二年,十二月戊子(二十六)。
城西万胜门刚一打开,就有一匹西凉瘦马疾驰而去。马背上的士兵还亮出令牌,大声喊道:“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民众们赶紧散开,随后便是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要打仗了么?”
“八成又是边关告急,战事吃紧了。否则元日(春节)将至,官府明天都放假了,怎么还会在这个时候派出‘八百里加急文书’?”
“和谁打?西夏还是金人?”
“有区别么?反正都是打不过!”
“西夏还是能打一打的,毕竟咱们给了银子嘛。”
“屁!金人就没给么?”
“唉,算了,算了……,不说也罢。”
说起打仗来,宋人皆是意兴阑珊、垂头丧气,只怪宋军不给力啊。辽人打不过,金人打不过,连建国才几十年的西夏人,也打不过。看这架势,怕是连吐蕃大理、安南林邑,也快要打不过了。
想我天朝上国,何时沦落至斯?
丢人啊!
可宋人不知道的是,这封加急文书,其实根本就与战事无关。不过是韩绛三人,连夜商议之后,又给侯可去了一封书信罢了。至于目的么,自然是要继续深挖张子颂的背景,以期查明他来汴京的意图。只是,为了私人恩怨,韩绛竟敢动用‘八百里加急文书’,实在是有些肆无忌惮。
可惜,御史们并不知道,否则有他好受。
而张子颂此刻,却才刚刚跑完了圈。大冬天里,一身短衫、热气蒸腾,正和神屠二十八宿围在院子里喝着稀饭、啃着馒头。
岂知,王诜睡了一夜之后,貌似不怕‘西凉狂生’了,竟然一大早又来串门儿,还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子颂,昨夜我想了一个晚上,只怕你做不成我妹夫了。”
“哦?”张子颂便一脸调笑,“为什么啊?”
“我大舅哥是皇帝嘛。”王诜竟是少有的一脸正色,不无遗憾说道:“你想啊,他能找一个砍过皇帝脑袋的人做妹夫么?”
“有道理。不过,李谅祚是自杀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大舅哥他不知道啊。”王诜便是一脸愤愤,“也不知这京中流言是怎么来的?肯定是有人想害你,砍脑壳的!”
“砍脑壳的?”张子颂一脸疑惑。
“子瞻家的方言。就是此人该死的意思。”
“呃……”张子颂便暗自有些尴尬:我该被人砍脑壳?
“骂得好!”岂知,图图竟然跳了出来,也是一脸愤愤的样子,“少爷,我早就怀疑咱们出叛徒了,可您还不信。狗日别让我查出来,砍脑壳的!”
“闭嘴。”张子颂无语了,“给师母的银子,送了么?”
“咳,咳咳……,马上就去!”
图图觉得有些委屈,怎么一说抓内奸,少爷就怼自己?尤其那个死洛洛,竟然还在一旁偷笑,你就不担心么?总有奸人想害少爷啊!腹诽之后,图图带着朱雀,拉出一箱银子,准备去往苏轼家。
岂知,张子颂却拦住了他,“算了,咱们一起去吧。”
“少爷,先生正生您气呢。”
“所以才要亲自去嘛,别人可以不理,先生却是不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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