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子颂自入汴京后,就一直被韩维及其侄子所针对,可却一直没有见过对方。此刻听到呵斥之声,倒是突然来了兴趣。抬眼便只见一个五十来岁、面色严肃、腰腹笔直的官员,领着两队士兵,气势汹汹而来。
咋一看,其人紫色公服,曲领大袖、下裾横襕,腰束‘革带’,头戴‘幞头’,革履踏得地面噔噔作响,端的是一副‘大儒正气’的样子。若非张子颂一直被这韩维折腾,只怕都要为其风度所折服了。
单论容貌,只怕韩维比苏轼更像‘大宋第一学士’。
可惜,治学不靠容貌;为官,也不靠容貌;做人,更不靠容貌。
张子颂看清韩维之后,隐隐有些惋惜: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随后他便一脸谦和、揖手行礼:“晚生张子颂,见过韩大人。”
“你就是张子颂?”韩维也如张子颂的眼神一般,对张子颂上下左右一阵打量,眼中同样隐含惋惜,貌似也在感叹‘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随后便是大手一挥,对士兵下令道:“来人,将这狂生,给我抓了!”
张子颂却摊了摊手:貌似这句台词,听过很多次了吧。
不过张子颂倒是一贯的谦和有礼,揖手说道:“韩知府,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好歹晚生还帮大人‘消化’了二十几万两借贷不出去的‘青苗款’,而且晚生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一来就要抓人?”
“哼,大言不惭!你为什么借贷‘青苗款’,自己不清楚么!”韩维显然不认为需要记张子颂的情,反而大肆呵斥道:
“张子颂你私自制灯,引起灯商自杀,继而哗变。抓你理所当然!”
“貌似逼得灯商自杀的,是韩大人您吧?”张子颂便指向了旁边的罗猴子,“晚生斗胆,请韩大人让罗兄把话说完?”
“有话去公堂说!”韩维再次下令:“来人,上枷!”
知府下令,士兵们丝毫不敢违逆,当即拿出了枷锁,铁链哗哗作响。张子颂也懒得辩解了,既然对方想要强行锁人,说再多也没用。好在《宋律》健全,总会有个会审的过程,大不了当堂说法,反正也没人能困得了自己。
只是,就在士兵们靠近张子颂时,远处又是一声呵斥:
“韩大人,住手!”
便只见,苏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苏子瞻,你来干什么?”韩维一脸不爽。
“下官见过韩大人!”苏轼作为开封推官,名义上是韩维下属,便是揖手行了个礼,随后说道:“韩大人,请先放了张子颂。”
韩维却是一脸讥讽,“就凭你?”
“就凭我。”苏轼竟然理直气壮,“下官参了圣上一本。”
“参了一本?”韩维一听这个‘参’字,顿时便有些紧张了。毕竟苏轼这张嘴,天不怕地不怕,连王安石都经常被他怼得没脾气。若是被他参了自己一本,那可就得小心一些了,韩维当即赶紧问道:
“为了何事?你参谁了?”
“为了买灯之事。”苏轼倒也没有隐瞒,率直说道:
“下官把圣上参了。”
参圣上?韩维直接无语了,张子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