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初六,张子颂的母亲下葬,诸事顺利。
但是,图图外出。
因为张子颂说了,要出气。
八月初七傍晚,距‘开封解试’还有十天,张子颂决定去喝花酒。
地点临近国子监。出门向左,前行三百米右转五百步,有阁楼一间,对月临街,位于横街之上,夹于国子监与太学之间,名曰‘辨斋’。辨者,论战也;斋者,素饭也。顾名思义,辨斋是个吃饭辩论的地方。
吃饭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人的地方都要吃饭。
辩论就不一样了,因为左临太学,右靠国子监,汇聚了大宋最有学问的年轻人,辨斋自然不会讨论风花雪月,而是针砭时弊、辩论国策。尤其,国子祭酒和太学博士也会常来,辨斋更是沾上了浓浓的学术气息。
但张子颂选辨斋,却绝不是为了学术。
仅仅是因为离家近,而且王诜家也就在国子监隔壁。
还有就是,韩宗师也爱来这里。
韩门望族,‘平民宰相’韩亿生有八子,‘一门四相’,可谓书香门第。但是,第三代里韩宗师读书却很一般,远没有达到‘宗师’的水平,只能‘恩荫’入仕。是以韩宗师内心是有些自卑的,没事就喜欢去国子监附近溜达。或许是为了沾店文气;或许,单纯就是装一装读书人,弥补心灵的缺憾。
据洛洛消息,韩宗师此人逛‘国子监’,简直堪称痴迷。
不但去逛东京(汴京)的国子监,就连‘西京’洛阳、‘南京’应天的国子监,也会时常抽空去逛,而且一逛就是好几天。
听一听博士吹牛,请一请助教吃饭,他就会很满足。
张子颂将这种行为,称作是‘文化崇拜’。
一般来说,将某件事当做崇拜来做,通常都做不到太好。只有将其践踏、撕裂,才能够做到极致。韩宗师便是崇拜之下做不好的证明。
当然,苏东坡又是另一种极端的证明。
张子颂便领着图图,踏入辨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直径一百米,高约十几米的大厅。正中是个一米来高的台子,五米方圆,横幅悬挂,上书‘策论’二字。台子四周,按东西南北各有几圈桌椅,可供客人就坐。
桌上除了酒壶碗碟还有笔墨纸砚,以及一束花,牡丹芍药蔷薇不等。宋人爱花,士子文人甚至皇帝,都有‘簪花’出行的癖好。
张子颂便扭过头来,“图图,这就是你说的‘花酒’?”
“对呀,少爷。诗酒趁年华、喝酒泡朵花,是为花酒。”图图一脸得意。
“好吧。你脑子笨,你说的都对。”张子颂跨入辨斋。
图图作为狗腿子,负责探路,绕着‘辨斋’转了几圈,便发现韩宗师早已到了,伴着侍者,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策论台’上两人争辩。
韩宗师已有几分醉意,正嚷着要作诗。
说什么台上两人,对于‘新法’的理解,都是狗屁。
辨斋有个规矩,就是‘策论台’上有人辩论时,台下的吃瓜群众如有不同看法,可以公然发表反对意见,也可以留下‘墨宝’,让店主私下送给辩论之人。显然,这种做法会比公然挑衅要文雅一些。而且大宋文人,写诗就和写日记一般,所以有意见的士子,大多都是留诗。
韩宗师便捏起毛笔,屏神静气、运笔如神。
可就在这时,张子颂却一脸神清气爽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韩宗师便扔掉了毛笔,“阿四……!”
“少爷,有何吩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上前。
韩维便指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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