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霆瞬息如鲠在喉,安放在摇椅扶手上沧桑的大掌一根根青筋显露。
“当然,敏姨、柔姨、簌姨都是很好的人,她们对妈妈,对我,对哥哥们,都没得说。
可我还是很贪心,我还是贪心地想让妈妈不用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不想让本该只属于她的爱,分给别人。”唐俏儿言语至此,微微哽咽了。
她为母亲感到难过、心酸。
“俏俏,对不起。”
唐万霆阖上沉重的眼帘,那里面蓄满的炽热的泪,颤栗而肿胀,“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有一件事,请你一定要信我。
我与你母亲,一眼万年。直至今日,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爸……”
“我发病不中用的那段日子,其实我每天都有一个念头,就是放弃治疗,死了算了。
这样,我就能早一点,和你母亲在天上见了。”
唐俏儿伏在父亲膝上,幽幽叹息。
唐万霆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给她心中,更添困惑。
更让她有强烈的想要追查母亲身世的冲动。
……
沈惊觉回到房间,吓了韩羡一跳:
“沈总,这么快就求完啦?少夫人答应啦?!”
男人黯然摇了摇头,“没求。”
“啊?为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以后再找机会吧。”
沈惊觉也不好深说,只淡淡地找了个理由,“我求婚,得有自己的准备。在如熙和初露的好日子上借题发挥,这算什么,也显得太没诚意。”
韩羡思忖:“唉……也是。”
沈惊觉望着穿衣镜中高岸峻拔的自己,想起楚柔对他的西装赞不绝口,再度恢复了元气,露出幸福的笑容:
“来日方长吧,我这辈子是缠上俏儿,无论如何,她也跑不了了。”
*
前一天晚上,唐樾说当地明天上午有一个鉴赏葡萄酒的聚会,都是上流人士参与,可以喝到在别处都寻不到的佳酿。想和柳随风同去。
柳随风馋酒如命,一听有酒喝,开心得早早就睡了。
翌日清晨,他被闹钟叫醒。
身边,唐樾却不在。
“阿樾?阿樾?”柳随风揉着惺忪睡眼,忽然手机响了。
唐樾发来微信:
【我爸有事叫我过去一趟,我都收拾好了。早餐在客厅里,我亲手做的。】
柳随风抿唇,笑得甜丝丝的:
【爸那里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没什么,他很好。还有,客厅里我为你准备了酒会穿的衣服,那里不穿正装是不让进的。
好好吃饭,换衣服。我一会儿回去接你。】
柳随风眯起狐狸眸,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起身下床来到客厅。
茶几上,摆着丰盛的早点。
但,令他颇为意外的,是唐樾为他准备的衣服——
一套纯白的西装礼服,连领结、领针、皮鞋,都是精心搭配,挑选好的。
太体贴入微了。
柳随风洗漱过后,怕弄脏衣服,先吃了早点,一件件地换上身。
他看着镜中玉树临风的自己,恍恍惚惚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身衣服,不像参加活动,倒像是去当新郎官的。
这时,唐樾的信息发来:
【随风,准备好了吗?我在门口。】
就这么一早晨没见面的功夫,柳随风便思念泛滥,迫不及待夺门而出——
门外,唐樾倚靠栏杆伫立,含着温柔的笑与他对视。
他身上没穿正装,只穿了厚重的黑色毛呢大衣,更衬得他宽厚如山,高大笔挺,透出丝丝禁欲克己的气质。
但,只有他的小狐狸知道。
沉稳内敛,克己复礼的唐家大少爷,在他面前有多火热,多动情。
“什么嘛。”
柳随风撇了撇嘴,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就我打扮成这样,看着怪怪的。”
“不怪,我喜欢。”
唐樾深深瞧他,视线无法拔出分毫,健硕的臂弯一曲,“走吧,我的小狐狸。”
柳随风眯起狭长的眸,乖觉地挽起他的手臂,与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