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毁了她

    夜，漆黑如墨，仿佛是狞笑的巨兽，一步步吞噬了天空，繁星，明月，甚至是李玟诺身处的整个公主府。

    长眉入鬓，目若星辰，下巴尖瘦，薄唇抿紧，裹着铠甲的细腰盈盈一握，三千青丝高高束起，这便是她—北临护国公主李玟诺。

    八岁下军营，九岁熟悉刀弓剑戟，十一岁出宫自立府邸，十四岁出兵收复失地，十五岁军功赫赫封为护国大公主，如今……她也十九岁了。

    李玟诺平静地摊开手中的一卷圣旨，皱了皱细细的眉头，唤道：“百合！”

    一个同样精干细瘦的人影迅速出现在眼前：“公主。”

    “这是？”她晃了一下手中的圣旨。

    “这是……”百合突然压低了声音，“那边那位去毛遂自荐，结果皇帝把这件事派给了公主。”

    “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决定在某个地方取我性命，”李玟诺勾唇，“既然如此，我决不会让他得逞。此次出兵，不是在渝州便是在别处，我们不止有一战，吩咐栾齐那边，务必带够人手！”

    “是！”

    李玟诺起身，手指摩挲着屏风后挂着的地形图，从苄京到鬼谷峡，渡过榕江到南海，再穿过滨州到达渝州……忽然，她的手指一顿，滨州是她母妃姜贵妃的家乡，而母妃到临死之时，还在念叨着家乡的秀丽风光，她姜家的满门荣耀。

    她抬起头，眼眶略略湿润，母妃，你且放心，我会拼死保护姜家，这次，我便替你回去看看吧。

    宋府，清风苑。

    “父亲大人大驾光临，凝琛实在有失远迎。”宋凝琛面色冷肃，一丝不苟地鞠躬行礼。

    “你起来吧，”宋国安心里有些不自在，“你母亲呢？”

    “母亲已歇下了，父亲有何吩咐？”他的侧脸笼罩在烛光的阴影中，显得棱角分明，唇角讽刺地微微上翘。

    “我有任务派给你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宋国安摆出知州的架子，一甩衣袖，坐在了主位上。

    “哦，原来如此，”宋凝琛的精致笑容显得有些阴冷，“原来，只有在这个时候，父亲才会记得清风苑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武艺不够高强，办事不够周全，行事风格不够低调稳妥，恐让知州大人失望了。”

    “你确定？”宋国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有恃无恐，“你母亲的日子过得如何，取决于你。”

    “哈哈哈！”宋凝琛突然发出了笑声，明亮的眼里盛满了痛苦和悲哀，“大人好算盘！当初相濡以沫的发妻，如今，竟也成了一枚卑微的棋子！你说吧，究竟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很简单，我要你，亲手为我除去一个人。”

    那一夜，清风苑里，子规哀啼，彻夜无月。

    宋国安在回院的路上听见了鸟鸣声，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当初还是穷小子的时候，她不是赵侍妾，而是赵萦欢，滨州城十里开外有名的京戏角儿，所有阔少都为了买她一次婉转回眸而豪掷千金，可最后，只有他得到了她，也只有他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