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的选择

    凌府内，一人临窗而立，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正盯着窗外若有若无的光亮，“吱呀”一声，龙羽深推门进来，双颊带着淡淡的粉红：“兄长。”

    凌皓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柔和地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眼：“回来了。”

    “今日是宋凝涵把我叫了出去，并不是旁人，”她语气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她没有恶意，很可爱。”

    “是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对他，宋凝琛，有没有情意呢？”

    龙羽深心里突然一颤，情意？大脑中闪过一个让她自己都震惊的想法：“要是我不用离开他就好了。”

    这是什么？是喜欢吗？不，不可能是，母后说过，她是鲛人族最尊贵的公主，以后是要与本族最优秀的男子婚配的，这算什么？宋凝琛究竟算什么？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不会的，我不能嫁给他，宋凝琛，他非我良人。”

    “宋凝琛，他非我良人。”

    这句话在心头和耳畔久久地盘旋，挥之不去，可是眼睛里竟不受控制地开始湿润，这是什么感觉？她从来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晓得自己不该喜欢他，他，只是个苦命的凡人罢了。

    凌皓的声音轻轻地，吐字清晰但又无比坚定：“你知道，我为何会留在这里吗？”他不待龙羽深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我的那名女子，虽是人间女子，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鲛人族女子都要美丽。我在一次上岸时，与她相见，相识，她是一名商女，身份低微，可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她不在意我的异族身份，她全心全意地喜欢着我，她跳舞跳的很美，她喜欢听我弹筝，她喜欢看我的眉眼，她总是说，她会一直在。”他闭上眼，有沉重的泪滴滑过脸颊。

    “那她后来……”

    “后来，她染了病，是人间的不治之症，我要把我的命鳞给她，救她的性命，可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他的侧脸凄然，“她拼尽气力拿起一把匕首说，如果我为她而死，她不仅会恨我一辈子，也会立刻随我而去。她最大的愿望，是让我好好睡觉好好进食好好照顾自己，否则，她不会安宁。”

    龙羽深突然震撼了，她从前以为，夫妻之间的爱恋，是像父皇母后那般彼此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是像二哥和二嫂那般日日不曾分离，如胶似漆。她从来不曾想过，爱情的另一面竟然可以是如此的无私与大义凛然，朦胧中，她仿佛见到那名笑意吟吟的深情女子，林梦弦，这是她的名字，永远的名字。她虽归尘，却仿佛不曾离开过，她在凌皓的心里，得到了永生。

    “所以，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凡人，我没有任何资格阻拦你，”凌皓肃穆地抬起了头，望着早已泪流满面的龙羽深，“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选择，都可以幸福，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走，路还很长。”

    龙羽深不由自主地扑在他的怀里哽咽：“那么，喜欢上一个凡人真的不是过错吗？不算是违背父皇母后的心意吗？不算是……”

    “那些都不重要，鲛皇和皇后不是你生活的全部，你只要保护他们，保护鲛人族，那便足够了。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没有一个人会替你来过。”

    “谢谢……谢谢你。”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在跳动的烛光中显得越来越缈远。